段珀_作者:尼罗(199)

2017-09-28 尼罗

  岩温这才恐慌起来,他以为自己陪伴了段珀那么久,可以免去这一场ròu刑的。手指和rǔ头不一样,他觉得自己每一根手指都很有用,这个他不能失去!

  于是他激烈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抬头望向段珀。

  段珀把双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岩温。

  岩温张了张嘴,眼中眨出一串泪水。他这时候又忘记了汉话,只能是依照本能,对着段珀轻轻的“啊”了一声。一声“啊”里面,藏了无数的可怜。

  段珀听了这样一声“啊”,不由得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段珀心软,让岩温保住了那根手指;不过惩罚还是不能省略过去的。斧子被收了起来,他改让烙铁上场。

  行刑人也知道岩温是个好小子,所以只马马虎虎的在他那大腿ròu多的地方烙了一下子。岩温拼死咬住了牙,可当烙铁贴上皮ròu时,他还是忍不住喷出了一声惨叫。

  烙完之后,段珀没有好脸色,带着卫士就上山回庄园去了。

  他并没能见到段提沙,因为段提沙新近迷上了跳伞,终日在空中翱翔,几乎不肯落地了。

  对于段珀来讲,彼得杨这人是个很讨厌的存在——双方合作的时候,段珀并没有从这家伙身上捞取到很多好处;而双方如今翻了脸,变为敌人的彼得杨却是成了一位心头大患。当然,他们父子的大患有很多,譬如说张启星之流;不过张启星远在缅北,中间隔着山林,毕竟是难得相见;而彼得杨身为清迈一位有名的大佬,如果做起乱来,那可是要让人头疼之极了。

  所以段珀对岩温很觉失望,刺杀这种事qíng,向来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以后再想对彼得杨下手,那就难上加难了。

  段珀在楼内很烦恼的来回踱步,心中颇为不安。后来有卫士捧着一只牛皮纸袋走了进来禀告道:“老虎少爷,清莱那边派人送来了一袋信件,说都是这半年里陆续收到的。”

  段珀接过纸袋打开一看,就见里面整整齐齐的装了一大叠信封,抽出一只仔细一看,发信人却是何建国。

  段珀找来一名识文断字的副官,让他把那信封拆开,取出信纸依次读了一遍。因为这信件众多,时间跨度也比较大,所以听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从信件内容中,段珀得知这何建国目前又出版了好几本砖头厚的“伤痕文学”,反响很大,已经写出了一笔好名气;在今年二月份他升了官,三月份同一位正在大学深造的、出身极有根底的知识女xing喜结连理;到了五月份,他在信上开始对这段婚姻发起了牢骚;及至时光进入七月,也就是在最后一封信上,他已经把妻子给打了一顿。

  这何建国一肚皮yīn暗心思,在生活中大概是无处倾诉,所以尽数写到信中寄给段珀;段珀无非是听个热闹,当然也不会往心里去。口授副官写了一封回信,他在落款处亲笔签上名字,然后就让卫士把信装入了信封。

  卫士有机会下山时,会将信送去清莱,让那位已经处于退休状态的老联络官把信邮寄出去。

  因为段提沙迟迟不归,所以段珀在百无聊赖之中,又回了山下军营。

  他手里托着一纸包油腻腻的油炸ròu食,想要用其去对岩温做出一点抚慰。可是在营房里,他并没有见到岩温。

  于是他就找,一边询问一边寻找。最后在一条浅浅的小河旁,看到了坐在岸边的岩温。

  岩温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光着膀子赤着双腿,浑身上下就只有一条裤衩遮羞。将柔韧腰身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他正在费力的用舌头去舔那大腿上的烙伤。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扭头放出目光,随即就仿佛受惊了似的,在段珀的视野中微微瑟缩了一下。

  段珀的脚步略略停顿了一瞬——傍晚的河边是寂静的,夕阳坠到了对岸那远山之巅。在这漫天燃烧的晚霞下,黑小子像一只孤独无助的小野shòu一样,惊弓之鸟一般自行舔伤。

  段珀继续向前走,在岩温身边蹲了下来。

  岩温的伤就在膝盖上方,水泡和血ròu连成一片,约有小杯口那么大。惶恐不安的用手抱住小腿,岩温低下头唤了一声:“参谋长。”

  段珀问他:“怎么不用药?”

  岩温小声答道:“没有药。”

  岩温现在不带兵了,在段珀身边只算是个跟班,连个副官的名头都没有,所以旁人也犯不上去讨好他。他受伤就受伤,死就死;没人关心,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