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一串单孔塑料瓶浇水的声音。
他在尿尿。
尿完之后这位青年继续踩着他的塑胶拖鞋晃悠悠地回了房间,期间好像一直都没睁眼。
怎么不摔死你呢。
赵钦恨恨地想。
赵钦在客厅里只找到了盖在电视机上的布套,他原本的衣服全部都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上面除了异味之外还有一些必须要打上马赛克才能正常观赏的呕吐物。于是他盖上电视布套,半倚在沙发上,和窗外的月亮大眼瞪小眼,一不小心又睡着了。
第二次赵钦是被热醒的,因为有人给他盖了chuáng被子。
下午两点钟,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他睡在一个可以被完全照耀的地方,身上盖着一chuáng暖和和的棉被。
一脚踹掉被子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很无奈地□着,于是又无奈地将被子重新拖回了沙发,裹着自己挪进了沙发左侧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到几件不怎么新的衣服,撇撇嘴,也就将就穿上了。
正巧这时候门开了,是大门。
周平安的手僵在门把手上,他睁大眼睛看着某个障碍物正在他的房间里穿着他的衣服,而背景则是满chuáng散乱的衣服裤子衬衫袜子等等。
吸了吸气,周平安决定先关门,不管是质问吵架还是杀人分尸,都得在室内进行,且不允许有第三方直接gān涉。
“咳。”赵钦清了清嗓子,系好裤子的纽扣,转过身面对着周安平,张了张嘴,一瞬间又忘了要讲的话,于是只得“哈……”地gān笑出来,引得周平安再度陷入内心深处的bào力yù望。
周平安毫不掩藏自己不耐烦的神qíng,连话都懒得多说,指了指身后的大门,寓意相当明显。
滚。
赵钦单指挠了挠脸颊,突然开口问道:“那个,昨天……你揍我了?”声音不大,但觉得可以让身在屋子内的生物完全听到。
周安平很是gān脆地摇了摇头,说,“没揍。”
“哦……”
“只是扇了几下巴掌。”
“……”赵钦气结,没见过打人打得像他这么理直气壮的。
周安平见赵钦愣在原地,不免好心地再度指了指大门。
赵钦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穿着不合身的衣裤就大跨步地离开了屋子,就连别人动手的原因都忘了问。临了觉得没什么气势,又气呼呼地折回来,拉着门把猛的一拽,“砰”的一声震的窗户玻璃只晃dàng,虽然其本人对音效不怎么满意,不过重在此类行为的意义,所以他瞬间就不生气了。
其实赵钦很容易满足。
从公寓楼小跑下来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原定计划应该是昨天喝完年聚酒之后就得去职工宿舍打理他的那些私人财产,毕竟都被公司给大火爆炒了,怎么着也不能赖在里面。
衣服裤子的兜儿里比什么都gān净,好在他有大把的闲暇时间和丰富的跑路经验,毕竟之前业务员的职业生涯都是在这座城市中东奔西走度过的。步行到夕阳斜下,他才看到自己职工宿舍的影子,心里一高兴,连忙小跑着就上去了。
他进去的时候正赶上职工下班回巢的□,看门儿的大娘仅仅是瞄了他一眼就给放进去了,可能是见着眼熟。
会宿舍的路上正好撞见以前同部门的同事,倒也说不上巧不巧的,毕竟都住在他屋的左边右边对门儿,想完全碰不了面还真有些难度。
而且现在的他也没钥匙开门。
不仅仅是钥匙,就连钱包卡包什么的都不知道丢哪儿了。
搞不好还在那个混蛋青年的家里。
一想到那个混蛋的脸,赵钦就彻底气愤了。
前同事帮忙找了宿舍管理员来,一扭脸就看到赵钦狰狞的表qíng,以为是他对于被炒一事仍旧介怀,连忙上前拍肩安慰,什么工作和女人一样满大街都是。
赵钦勉qiáng咧口笑了几声,然后在他转过身去看宿舍管理员开门的时候顺便给了道白眼,工作和女人确实满大街都是,能娶回家的可就只有一个啊,能在大街上随便找么,真是。
好不容易,宿舍管理员给开了门,赵钦进去之后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包收拾了一下,勉qiáng也就两个行李包。
看来属于他的东西还真是不多。
出职工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拎着两个大行李箱,晃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身无分文,好像也只有出柜那会儿被家里人踹出门时的景象和现在有得一拼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