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安定下来以后,齐光为子时请了五个家教,分别教音乐、画画、文学欣赏、瑜伽,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是教英文的。
音乐课不教基础也不学发声,上课的时候常常是放一些优美乐章欣赏,简直像是给子时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教课的是个长头发的漂亮女人,来自C大的音乐学院,说话声音极为动听,每一段音乐都能说出几个典故或者故事,配着每日不同的茶点与窗边的阳光或者雨雪,令人心旷神怡。
文学欣赏也就是阅读一些有趣的书籍,因为并不是需要应付考试,老师的安排是子时对什么感兴趣就读什么,学识渊博的大学中文系老师是个风趣的年长女子,野史段子讲的绘声绘色,子时常常听的入迷不已。
画画是子时最喜欢的课程。她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有很多关于画画的书籍,在漫长而孤单的成长岁月里,她曾经漫无目的的一本一本的翻过那些书,虽是囫囵吞枣,但是人生最初读过的书总是印象最深刻的,现在有老师从头开始细致系统的教,她发现基础课程的理论都是以前在书上看过却不明白的,现在得解疑问,那种解开多年迷思的感觉简直不能再棒!
老师对她的天份极为惊讶,并且鼓励她尝试油画和水彩画,然后从中挑选一种,以后专攻此项。但是子时怀着孩子呢,不敢碰油墨水彩的,老师就先指点着她铅笔素描。
齐光因为是念服装设计的,素描也是有两下的,兄妹两个就时常切磋:在晴好的日子里将两个画架搬到院子里,对着一丛花悠闲的画上一个上午;下雨的时候,燃着壁炉的客厅很暖和,窗边的高脚小几上放着色彩鲜艳的水果盘,兄妹俩一个窝在沙发里、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下午除了壁炉里轻微的火焰燃烧声,只有铅笔在画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
岁月如此静好。
这些课程都太安静,所以还安排了一天上瑜伽课。子时有着身孕,当然不会做很大的动作,那个身材纤细的瑜伽老师是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了,教的动作都是轻柔舒缓的,而且据说有利于顺产。
每周五是子时上英语课的时间。说是学英语,其实只是学一些最简单的口语。老师是一个英国女人,嫁到中国已经有很多年了,有个女儿和子时同岁,子时磕磕绊绊重复单词的时候她会很温柔的对子时笑,子时最喜欢她,也最敢和她多说话。有一次齐光不在家,上课的时候子时小心的问这个老师:“英语的发音是分腔调的对吗?”
“当然,亲爱的!我们英式发音更古老。”
“那——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句话用纽约腔是怎么说的?”
老师按照她的要求用美式发音读了一遍。子时跟着读了一遍,老师笑着问:“是想起了谁吗?宝贝,你笑的很美,从未见过。”
子时手背轻轻贴在脸颊上,摇头轻声说:“并没有。”
老师们来家里上课是周一到周五,一般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一个半小时,这种程度对子时来说毫无压力,反而使人觉得生活充实并且心qíng开朗。
周末的时候齐光会带她外出至少一次,和Fay共进晚餐,或者是去哪一个地方走一走。
几个月下来,老师们换过几次,从头到尾都是清一色女教师,到后来英语老师因为女儿怀孕来不了了,英语课竟然就停了,子时问起,正在看杂志的齐光脱口而出:“暂时还没有面试到合适的呢!口音地道的嫌不够耐心温柔,耐心温柔的嫌长得不好看,长得好看、口音地道、耐心温柔——可惜是个男的。”
子时觉得奇怪:“男的为什么不行?”
齐光正翻杂志的手一顿,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对了,我刚才正想问你:产检是明天去还是后天?”
孕妇现在脑袋有些迟钝,被他一问,想了很久才呆呆的说:“啊……我也忘了。”
齐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开始翻手机上的记事本。
子时摸摸隆起的肚子,对肚子自言自语的说:“又要去做检查啦~”
齐光一边翻着手机一边笑,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却发觉她神qíng中掩饰不住的惆怅之意。
他放下手机,柔声问:“子时,你在想他吗?”
子时一只手扶着后腰,一只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笑着摇了摇头。
齐光请那么多的老师来家里,说是上课,其实就是陪她。她知道都是为了让她忙碌一些、没有时间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