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杜宣用力地搓洗手臂,脸上没有太多放心的神情。
徐冉到这个节骨眼上,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沈默。
(8鲜币)二流明星 89 (qiángqiáng/生子)
两人换上无菌服,穿过一道道防护门进去。
封闭的空间,空寂的过道,冰冷的仪器,杜宣觉得自己像是深一脚浅一脚踏在沼泽地里,不知道哪一脚就会踏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穿过最後一道防护门,就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那个人。血腥味像是还没消散,但其实杜宣此刻除了氧气,什麽也闻不到。
他走上前,云子墨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
看到来人,云子墨黯淡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光亮,声音闷在氧气罩里,“你来了。”
杜宣觉得喉咙口有腥甜的气息涌上来,蹲下握住他的手,“我来晚了。”
云子墨望著他,嘴角居然有笑意上来,“不晚,我还有力气说话。”
一旁,几位主刀医师不无怜悯地叹了口气,暂且往一旁避了避。
云子墨苦笑著说,“我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现在看到你,又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杜宣握著他的手,语无伦次地点头,“没关系,我知道。”
云子墨笑了笑,问,“看过孩子了吗?”
杜宣伏下身,隔著无菌服抚上他的脸,“看过了,他们很好。听话,不说了好不好,先做手术,等你康复了,我会陪你说上三天三夜,你想说多久,我们就说多久。”
云子墨脸上有了然的清明,“没事,让我说完吧。”他深深看住杜宣,眼底有不舍也有不忍,“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麽意外,你别伤心。我觉得这辈子,真的值了。我知道你怕,我其实也怕,更怕你以後一想起现在就受不了……”
杜宣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後,怎麽也上不来,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勉qiáng稳住左突右撞的心绪,说,“我不怕。我说过,这一生我都不会放开你。说过的话,我肯定会做到。你看,我什麽时候食言过?”
说得掷地有声,仿佛真的肯定至此,可喉咙口一瞬间的凝滞,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绪。
云子墨望著他那种故作的坚qiáng,眼眶里有眼泪上来。
心电图上,心跳突然就乱了。
尚金赶紧上前来,打断了两人对话,“杜先生,不能再拖延了。”
这麽说的时候,很果断地示意副手开始进行全身麻醉。
杜宣就在这过程里,眼睁睁看著云子墨挣扎了几下眼皮,一直看著他,看了他最後一眼,然後彻底闭上眼睛。
被推到一旁,看著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杜宣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他不知道手术究竟持续了多久,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又好像只是过了几秒。
脑子里空dàngdàng一片。
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没感觉。
时间静止,或是前行,已经全无概念了。
一切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又或者,已经到了下辈子。
灵魂都扭曲了。
突然,尚金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过来,“杜先生,现在准备拆除助跳器,万一,心跳不能恢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一瞬间,杜宣根本不知道怎麽动作。
然而仪器还是被断开了。
他等了一秒。
又一秒。
又一秒。
……
等得心都疼了,那条代表心跳的线,却依旧平稳得让人心冷。
耳边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回dàng。
尚金嘴巴开开合合,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心一下子就沈到了没有光亮的深渊。
手冷,脚冷,浑身都冷。
从来没有试过这麽冷过。
想要上前去,却被人拦住,动手揍人了,却还是被架住,寸步也不能靠近。
甚至连摸摸那个人的脸,都做不到。
约好的幸福,就这麽没了。
杜宣望著一动不动躺在手术台上那个人,像是才意识到已经失去了什麽,抱头痛哭上来……
或许我们还年轻,总以为离别後还会重逢,总以为还有一辈子时间说爱,却从没想过每一次挥手道别,都可能是诀别,每一声叹息,都可能是人间最後的一声叹了。
时光如流水匆匆回逝,依稀还是十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