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她说她感激我的家人,我的父母是好人,她还说,她对不起椿姐生的那个孩子,当初她知道那个孩子是椿姐的私生子时,还曾希望他gān脆就这样死去算了,免得让她成为乡亲们的笑话,便一直任由椿姐打骂那个孩子……我们的话题一直持续,直至屋外传来声响,下了班的椿姐开门走进来。
一直等待她出现的我看到她,不自觉的由chuáng上坐了起来——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还是风韵犹存,她深色的眼睛有些漠然的黯淡,但是,这双眼睛是那么的与逐野相像,都是那么的幽远、神秘,令人印象深刻。
起初,她冷漠的询问我这个出现在她家的陌生男人是谁,椿姨表明了我的身份时,她无言良久。
面对既使不说话也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的她,我一阵手足无措。
“找我们做什么?”
最后,她淡淡地问,眼睛望着木窗外的世界。
我怎么回答?我自己也没有答案,这么说吗?来这里,是想看看她们过得怎样。
这么说,会被笑吧?
看了又怎样,生活还是生活,人生还是人生,同样维持着原样,凄然、淡凉。
没有答案回答,便沉默了,望着再没有把视线投注在我身上过一秒的椿姐,她身上那冷漠的气息竟然让我产生她的身影与逐野jiāo叠的错觉。
她一直沉默,我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旁边看了我们一会儿的椿姨叹了一口气后走出了屋外。
昏huáng的灯光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在已经沉寂的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呼吸在沉寂中变得困难。
屋外多了道火光,想必是走出屋外的椿姨在开始准备今夜的晚餐了。
我不知道我们还要继续这样沉默多久,有些难受的想走出屋外透透气时,我以为在对着窗口发呆的椿姐说话了:“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逐野吗?”我侧过身。
她仍旧头也不回:“逐野,他叫逐野?”
她的话令我的心揪痛,为逐野。尽管已经不再怨她恨她,但听到她的这些话,还是会生气,曾经,她连一个名字都不给逐野。
我站到她的身后,挺直了腰板告诉她:“对,那个你生下却让你怨恨,连一个名字都不给他的孩子叫逐野,丰逐野!”
一直动也不动的椿姐有了动作,一直望着窗外的她垂下了脸,把眼睛隐藏在灯光照不到的yīn影处。
“丰逐野,逐野,野……”她呢喃着,“野心勃勃的野。”
我的心一颤,她的话仿佛预警着什么?!
“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她又重复这个问题。
我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回答的声音不知怎的,有些发颤:“逐野很好,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懂得自己应该做什么,想要什么……”
回答到这,我有此心虚,的确,逐野懂得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并且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浩天”是这样,我也是……“他完成了学业,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当总经理,一直受公司上层的常识——逐野他,真的很出色。”
“就只有这些吗?”椿姐的声音怀疑的传来,“就只有这些?”
“什么只有这些?”我不明白,“这些还不够吗?逐野生活得很好,他还有能力过得更好!这还不够吗?!”
椿姐倏地转过身子,漆黑的眼睛冷笑般的盯着我,眼中,即使只是微弱的灯光也足以令她眼睛中那深不可测的意图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jīng光。
我心寒的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我生下的孩子就只有这些本事吗?”
她真的在冷笑,形状美好的嘴唇勾勒出一抹冷艳的笑容。
“我之所以对那个孩子疼爱不起来,除了因为他父亲,更因为他一出生我就清楚,这个孩子像我!个xing像我,心态像我,连模样都像!像到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不停地在嘲笑我的无能,嘲笑我被一个男人抛弃!”
“尤其是他的眼睛,深沉的,静默的,总是盯着我,dòng悉我的一切,讽刺我的失败!”
她站了起来,冷笑的步步bī近我,狭小的空间,我被bī到背紧贴到墙上。
盯着依然高傲的她,我的心在发痛,我是不是错误的估算了些什么?面容冷淡的她,眼中jīng光绽现的她,真的是椿姨口中那个被生活bī迫得已经认服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