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愕,哑声道:“妈,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逐野不是不回来,只是推延时间?!”
“是啊。”母亲很奇怪我的反应,“我什麽时候说逐野不回来了?”
心qíng极大的差落令我哭笑不得:“可你刚刚那表qíng……还有,你跟爸gān麽这麽yīn沈沈地一声不吭啊?”任谁看到这副场景都会往不好的方向想的吧。
母亲瞟了我一眼,收拾起桌上的一大堆不知是谁送来的礼品:“你见过谁想事qíng是一边说话一边想的麽?”
“唔。”是没见过。我点点头,问,“那你们想什麽啊,还有,桌上的这些东西是谁送的?”
“是村长。”一直无言的父亲这时才回答,并往墙面上磕了磕烟杆,“他知道了逐野过几天回来的消息,说村里出了逐野这麽有名的人,一定要庆祝庆祝。”
“这些吃的喝的也是村长拿来的。”母亲接话,“他很高兴逐野回来,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母亲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要庆祝也不是不行,问题是村长说要把隔壁村的人都请来,还要请一出戏来热闹热闹。我跟你爸都觉得这太隆重了,也不知道逐野肯不肯,都五年了才回来,一见这架式,怕不吓坏了。”
“也是。”光是想那场面我就全身起jī皮疙瘩,我们村隔壁一共有六个村,这些村的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万多人吧,一回来就见这麽多人在自己面前挤来挤去,都能把自己挤扁──又不是什麽大明星出场,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我跟你爸都反对,村长就让我们好好想想。毕竟逐野是咱们村里头一个出国上学还考这麽好成绩的人。”
“所以你就跟爸坐在这里想了?”我明白了。
“对。”母亲点头。
“这有什麽好想的。”我对已经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拿到柜里放好的母亲说,“打电话问逐野不就得了?”
母亲停下脚步,一脸凝思的说:“告诉他的话,我怕他会不敢回来了。”
我无言,不怪母亲会这麽想,要是我是逐野,我铁定转身就跑。
“那现在这麽办?”我也没辄了。
“还能怎麽办?”寡言少语的父亲又发话了,抽著烟的他嘴边一阵烟雾缭绕,“就让村长把这事给省了,摆那麽大排场,当咱们家逐野是耍猴的啊。”
父亲的话让我闷笑:“爸,就算是耍猴的也没逐野这样的排场。”
没有谁理睬我的话,母亲白了我一眼,才对父亲道:“你能让村长听你的话?”
“他能不听?”父亲的声音有些挑高,似乎不满母亲的话,“逐野是咱家孩子,gān嘛让别人摆弄,就算是村长也不行,现在又不是地主时代,反对他就抄咱们家。”
说完,父亲就提鞋穿了起来,母亲一见,疑道:“你这是要去哪,晚饭时间都快到了?”
“我跟村长说明去,别弄这些拉不拉叽的排场,要庆祝,咱们全家人在就够了。”父亲磕了磕脚跟,看也不看母亲一眼就往屋外走去。
瞅著父亲离去的背影,母亲一边忙碌著摆弄家里的东西,嘴里还不停地絮絮叨叨著:“看他平日一天不吭几个字,实地里比谁都想逐野这孩子。好不容易盼他回来了,都不想让外人打扰逐野回来咱们一家总算能相聚的时间。说我想逐野想疯了,根本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没准他比我还想逐野这孩子──说的也是,逐野一走就走了五年,虽然知道他是去学习是去gān大事,但离家的孩子爹娘牵挂啊。回来也不能安安稳稳的回来,又要去参加什麽庆祝会的……”
听著母亲仿佛没有止境的叨念,我不禁一笑。
尽管逐野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已经完全成了丰家的人,对於我们一家而言,他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还有两三天……
五年我都等了,这几天我不会放在眼里。
逐野,你终於回来了。
我一直等候的心终於能够放下了。
为了迎接逐野的回来,我向我任职的学校请了一个长假。
并不确定逐野是哪一天回来,最近他打回来的一次电话是一天前,他说快了。
快了是多久,可以从刹那到永久。
逐野每一次超凡的表现,就像向我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