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准了时机,看着阮成杰又一次认真看向对方的当口,将一只湿漉漉的蟾蜍准确无误的命中了目标。
女孩的尖叫和阮成杰的低呼是同时响起来的。阮成锋的嘴巴无声地咧到了耳朵根,他知道阮成杰恶心这些软体动物,所以他是对准了那女孩的胸口丢下去的。他要看到阮成杰露出嫌恶的眼神,但是这次失算了。
阮成杰白着一张脸,用一种随时要吐出来或者昏过去的架势,在众人赶来之前,伸手替那个尖叫不绝的妹子拎开了蟾蜍,对方已经吓得泪如雨下。
末了,那女孩腿一软,倒在阮成杰的怀里。
还能这么gān的?阮成锋一头雾水地蹲在树上,目送着众人堆里的那两人。
阮成锋在这一年升入哥哥就读的同一所中学,他是跳了级进去的,入学第二天就看到阮成杰跟校花走得很近。
他立时三刻生出了种“所有物还长了腿了?”的感觉。没说的,抢回来。
迎新舞会上,小绅士小淑女们穿着正装,校花一袭雪白长裙,手底下是颇见功底的大提琴。阮成杰臂弯里挽着小女孩上场之前脱下的薄披肩,伫立台边,目光专注。
一曲终了,满场爆出掌声,小女孩扶琴起身,优雅行礼。场下忽然出现了扛着摄像机的一行人。阮成锋软磨硬泡地从他母亲那里套来了关系,找了电视台的人来捧场,勾走了小女孩的注意力,才下场就被拉去了采访。
阮成杰怅然有失地往那边人堆里张望,阮成锋心下甚美,得意洋洋地抽走了他胳膊里挂的羊绒披肩。
“人没空理你。”
阮成杰回头,赫然一记眼刀。
哦豁,还真的有这么在乎?
阮二少爷抢起人来,那可是不会手软的。
他虽然不会像阮成杰那样陪小女孩散步、看星星、吃甜品。但是他可以带人去骑马出海坐直升机啊,每当他抢先一步把人带走,阮成杰的表qíng都会让他回味良久,胸怀大畅。
不过阮成锋很快就知道自己玩脱了。
当胸怀鹿撞的小姑娘几次抛来橄榄枝他都没接的时候,感觉被耍了的傲娇小妞冲他泼了一整杯冰可乐,并且迅速地倒向了另一端执“苦苦守候”人设的阮成杰。
当阮成杰挽着失而复得的校花小姐从他面前走过时,阮成锋思考良久,也没理清楚他那点没来由的qiáng烈不慡是哪来的。
阮成杰这一次是真的要被折磨到散架。
他向来不长于体力压制,自杀未遂导致的入院,也让身体素质进一步下降。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个人对他的qiáng烈恨意,事实上,在明了阮成锋心意之后的这一周时间里,他复盘了无数自幼以来的点点滴滴,随后确认,阮成锋是真的喜欢他。
幼年时那些嚣张得不在点子上的讨好,少年时笨拙地吸引他注意力的手段,甚至于,就连阮成锋十五岁时发生了什么,他也凭借极佳的记忆和推理能力,找回了那个十分关键的时间节点。
如果他没有推断错误,那是一次暑期夏令营。
德国,斯图加特。
作为他中学毕业的礼物,阮鸿升送了他一次量身定制的汽车夏令营,由于阮二的私人关系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于是阮成锋堂而皇之的和他一起登上了那次国际航班。
只有他们俩。
阮成杰在玩车上相当有天赋,接待他们的是戴姆勒麾下的知名大牛,在近距离接触了工厂和概念车之后,他们被允许在模拟场试驾一款原型车。
说是模拟场,德国人圈进的是一大片山头,沙土糙场、高坡缓地各种路况一应俱全,两辆车各自配了一个工程师,坐镇副驾就是陪两位少爷玩碰碰车来了。
阮成杰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引擎轰鸣,沙土飞扬。彼时他已在阮鸿升身边修炼得足够不动声色,然而实际上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顶级机械工业的动力咆哮唤醒了他蛰伏心底的猛shòu,他脚下踩的不是油门与离合,是万里河山任征伐。车尾缀着另一辆车,然而很快就被抛得很远,大风酷烈,猛shòu嘶吼,阮成杰大脑所分泌的多巴胺急速达到了峰值,超高速动力带来了极致快慰与晕眩。
但是德国人迅速要求他降速,高处下坡,阮成杰的太阳xué几次鼓动跳跃,终究一档一档地降低了发动机转速,片刻之后,阮成锋冲了上来,两辆车齐头并进了极短的一段距离,对方借着一个小弯道超出了半个车身。阮成杰正要压制过去,车载对讲系统忽然一闪一闪地发出了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