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啸哥……
心口那里突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dòng,有什么东西呼呼地灌了进去,又有什么东西剧烈挣扎扭动着要窜出来。腹部的旧伤疤绞痛着宣誓存在感,戈鸣的额头密密麻麻渗出了汗,他一时失去了对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分寸的控制权。
啪嗒一声,有滴水点砸上了他jiāo叠在小腹处的手背。
他想,下雨了吗?
在他茫然抬起头想要去看看天色时,一缕风chuī过了湿漉漉的面颊,更多的泪水争先恐后地从眼角涌了出来,他一时什么都看不清了。
天空好黑。
这忽然黑下去的视野是怎么回事,是谁的手臂和胸膛困住了我?
戈鸣细瘦修长的身体被紧紧地圈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铺天盖地砸下来的熟悉气息和巨大力道要挤碎了他,那个人狠狠卡住了他,一字一句咬着牙。
“跟我回去,不许废话。”
戈鸣安静了几分钟,然后在戈啸的挺括外套上蹭掉了眼泪。那衣服是便装,但面料很有质感,也就说,完全不吸水。
戈啸的前襟下摆就这样湿了一大片。他低下头,面沉如水,望进了戈鸣黑白分明的眼睛,细长的睫毛挑着一抹湿润,看起来十分可怜兮兮。
之后他说:“不。”
戈啸几乎是一瞬间皱起了眉,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日头,戈鸣眯着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表qíng,耳边传来的声音里泄露了一丝半点的火气,却莫名带着点奇异的温柔。
“听话……跟我回去,什么都好商量。”
戈鸣目不转睛地仰头盯了他一会儿,末了扯出个惨淡的笑。
“你骗我的。”
第三十一章 番外三(四)
他们最终的谈判结果是:戈鸣拒绝走,那么戈啸也留了下来。
戈鸣冲着那张五官yīn沉的脸吼道:“你疯了吗?丢下几万人不管,就为了要挟我?你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多年不就是图那些吗?我八年前本来就该死了,那时就已经死踏实了!”
戈啸把他qiáng行拖回了房间,随行卫队都在庭院五十米开外,他由得戈鸣大吼大叫地红了眼睛,这回不是要哭,是真的怒不可遏。听完那一通以后,他只找到了一个重点。
“八年前你遇到了什么?”
戈鸣的脸色一凛,他抿了下唇,闭上嘴不说话了。
戈啸安静审视了他半晌,然后又问了一句。
“你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
戈鸣不理他。
戈啸的脸色渐渐狰狞起来,他的眼睛里是一种上位已久之后的冷酷和漠然。他说:“我有的办法能知道这八年你经历了什么,你确定不说?”
这平静冷漠的一句话之后,满室寂静。戈鸣像是呆了一瞬,但反应过来之后随即就要往门外跑。只跑出几步,身后凌厉的风声就踹向了他的膝窝,他下意识敏捷一闪,已经偏离了逃跑路线。
他的拳脚功夫全是这个男人教的,每一招式拆解、每一起手格挡,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了无数遍。而今理智叫嚣着让他远离,马上就走。身体却被留在了当地,拳风呼呼地从耳边掠过,戈鸣拧身提膝踹向戈啸的下腹,他知道这一下完全没概率命中,下一步后招早已在酝酿中,他要bī退戈啸。
但是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实处。
戈啸一声闷哼,往后滑移了半步。这让戈鸣错愕了一瞬,间不容发中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好。
这纯粹是本能的提醒晚了,戈啸已经和身扑了上来。极重的力道将戈鸣完全压制在下,喀嗒喀嗒两声,他相当娴熟地卸掉了戈鸣的肩关节。
戈鸣在愤怒嘶吼中破了音:“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你说一辈子疼我都是骗我的!永远不伤害我也是骗我的!”
戈啸在尽量轻和稳中圈住了挣扎的小疯子,他极为低沉地道了歉。
“是我犯的错,我领。你跟我回去,然后处决我。”
戈鸣没有理他,事实上,他在疲累jiāo加和极度愤怒中耗光了体力,因为晚餐也没吃,他在猛力挣扎了一番之后有些脱力,喘息不止地阖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过去,但是圈住他的这个怀抱有种奇异的诱惑力,这触感久违而熟悉,让他安心又伤心。他渐渐蜷起了腿,贪婪地往戈啸的心口拱了拱。
那是个类似于婴儿的姿势,他是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长大的。熟悉他如同熟悉每一个时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