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晚只能回去了。”霍杨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余落伸手摸了摸他头顶的发旋,上面的几缕头发并不是很乖,翘起来一点角度,余落用手指往下轻轻按了一下。
天刚黑透,咖啡店里坐满了人。这条街上种着香樟树,顺着人行道往前走了一段,这个街角能看到楼上余落的房间窗户。
“你回去吧,天黑了不安全。”余落站定,看着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嗯……”霍杨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来,一直走到他的身侧。
“嗯?”余落笑起来,咳了两下,“你要不要上去?”
霍杨靠近了一点,半边身体靠在树干,他用单腿站着,另一条腿半曲着,脚尖点地,一下又一下。
余落走过来,拉了他一把,另外半边身体就倚在了余落怀里。余落用手扣住他的的后背,“今天我们领导在我那层开会,明天上午你搬过来。”
“好。”霍杨把手从树的那侧伸出来,摸了摸余落的手臂。
松开手,霍杨站直。余落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你想好了吗?”
霍杨愣了一下,看向余落,他用力握紧了那只手,“我想好了。”
余落的表情没有变,只是眼睛没有看向他,一直看着那只被攥紧的手,有点发白的手指。
“好。”他转身上了楼,庭院的小门阖上之后,摇晃了几下,终于完全静止不动。霍杨点上一支烟,皱着眉沉默地吸完,看着楼上的灯亮起来,才转身朝街边走去,登上了末班车。
亮起的窗户旁边,黑暗的另一间房间窗边的窗帘动了一下。一双眼睛消失在后面。
白冶琨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拉上了窗帘。他嘴角泛起一个冷笑,眼睛里却没有什么表情。
余落关上门,没开灯,走到镜子旁边看着自己。
比起几年之前,他的脸已经没什么少年朝气了,虽然看起来依然很年轻,甚至多了成熟和从容。
他倒了杯红酒,倚在沙发上看手机,想起已经去世的导师说过,一个人一生的经历最终都会写在脸上,痴迷,执念,贪妄。
不得愿,不如意,不能成全。
九点二十三分,余落发了一条微博,今天像梦,几点钟醒,我甚至害怕闹钟。
霍杨已经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徐文的微博了,看到余落发了微博,却没有发消息给自己,他叹了口气,关上了手机。
脱掉外套,他躺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又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我只是怕说太多的话,显得多情有余,专心不足。”
“但你可以确定一下了,这个世界上我是你的。”
余落的手机嗡嗡响了一下,他划开消息,弯起唇角笑了笑,发出去了一句:“好”。
余落很快归队,白天的会议很多,下午还经常有数学系的讲座,他忙得脚不沾地。给这边的本科生上了一个周的交流课程,备课量是平时的两倍。
“余落你睡会吧,你比你们学校的辅导员还累。”霍杨从酒店厨房端了杯冰淇淋放在余落桌子上,“下午的课我能去吗?”
“恐怕不行,你可能进不去。”余落查了一下入场资格,“很快了,没几天就回国了,大家也都是想把工作尽快做完。”
“唔……”霍杨吐了吐舌头,站在椅子后面给余落揉了下肩膀。
“你没事干吗?你的工作呢?”余落转头看着他。
“啊……我就是前期调研嘛,去试吃试喝就行了啊……”
“哦。”余落点点头,没有怀疑他瞎编的话。
白冶琨还像之前那样什么大大小小的工作都喜欢来问一下余落,就像那天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余落只好敷衍着他,尽量避免和他见面。
但是总共没几个人,他们又是同一个组的,基本上每天都要说话。
“又是他。”霍杨看了眼余落弹出来的消息框。
“别管了,实在不好说什么。”余落无奈地皱眉,点进消息,是一个邮件,下次的会议准备流程要他签字。
“这个是不是应该直接给主任发邮件?”余落发消息回复。
“师兄,张校长说直接给你签就行。”余落皱了皱眉,抬眼和霍杨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