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许帆你!你真是个无赖!”
许帆大笑着起chuáng,赤脚跑去浴室,利落地冲脸,声音夹杂在水声中传来:“我们去楼下吃点东西,这都中午了,正好吃午饭,下午我扫墓,你看着办吧。”
方澄怔怔地问:“我不用陪你去么?”
许帆回头,脸上满是水珠,温和地笑笑:“不用,这是我自己家事,你是我哥们,没必要和我受这个累。”
“哦,那好吧。对了,许帆,待会房卡确认签字你去签。”方澄道。
许帆甩了甩头,“哦,为什么我去?”
方澄低下头腼腆地笑笑:“我听邵总说过,你的字好看。”
许帆无所谓地耸耸肩,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敲门喊上方澄一道去楼下吃饭。
顾友杰似乎是计算好了时间,方澄和许帆刚吃完不到五分钟,顾友杰就从容地迈步进了餐厅,服务员显然是跟他很熟稔的,一个个都低头恭敬地招呼道:“顾总好。”顾友杰回以笑容。
许帆面无表qíng地想,他又在装bī了,这就是以前和现在他对顾友杰最大的认知改变。
以前认为他这是英俊潇洒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知道他这个行为,往好听了说叫体面端庄,往难听了说那就是装。
顾友杰坐到许帆身旁,是一副长辈的姿态:“小帆,昨晚睡得怎么样?”
许帆摆摆手,“还不错,和爸爸jiāo流了会儿,和方方睡了会儿。”
顾友杰面不改色:“你们……晚上睡在一起?”
许帆挑眉,斜睨顾友杰,“有意见?我的房卡接触不灵,刚送去前台修了。”
顾友杰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许帆的头顶:“是我疏忽,别生气。”
许帆白了顾友杰一眼,继续吃饭。
饭后,方澄自由活动,顾友杰陪伴许帆到墓园。
秋天不适合扫墓,秋天的yīn天更不适合扫墓。许帆裹紧外套,看着周围被风chuī得无处归零的彩纸,回头对顾友杰道:“友杰哥,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进去一会就出来。”
顾友杰依旧是温和模样,“不,我和你一起进去。”
许帆歪着脑袋,思量,最后什么也不说,率先进了公墓。
五排五座,墓碑崭新,显然是常有人来打理,照片上的许盛名定格在了四十五岁的模样,严肃方正的一张脸,隐隐带着商人的jīng明。
可惜人死往事也飘散,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过往,那都只是,也只能是曾经了。
这个时节来扫墓的人并不多,整个墓园只有许帆和顾友杰站着,空旷得几乎能听见回音。
许帆拎过来一只破烂的铁桶,沉默地点燃纸钱,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许帆不间断地丢着锡箔,全程不发一言。
顾友杰毫不在意自己的华贵风衣被染上烟灰,蹲下身帮许帆一起烧纸钱。
许帆忽然停了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刚刚在饭店餐厅叫的蛋挞,还热乎乎的冒着香气,许帆把油腻腻的蛋挞放到墓碑前,面无表qíng道:“慢慢吃,别骂我,我一直不知道您爱吃什么,这是我爱吃的,我省下来孝敬您,也算是一份心。”
顾友杰淡淡道:“许总喜欢吃青菜豆腐,红烧鳊鱼,海带汤。”
许帆转头,不无讽刺道:“很忠心的狗腿啊。”
顾友杰动作顿了一顿,继续烧纸钱。
许帆蹲在地上,透过浓烟看向顾友杰沧桑的面孔:“其实我知道,你没有泄露盛名策划案,我了解你,你不会做这种事。”
顾友杰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执着地看向许帆,这一瞬间所有压抑的感qíng都爆发了出来,他心脏猛跳,让他几乎有些不堪负荷。他想许帆原来是相信自己的!他又感动又心酸,猛地想起那一年流落在外的许帆,他又有些愧疚。
许帆面无表qíng道:“但是那个时候,你买了盛名,不是么?那是爸爸遗留下来的东西,你暗地里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事,才能这么顺利接管?”
顾友杰无奈道:“我说过了,我有野心,再让我选一次,我依然要这么做。”
许帆笑起来,眼角上翘,依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qíng,“所以当年你看着我为了盛名走投无路,而你旁观我到处求人,同时买了我一直渴求的,最后那点点不值钱的股份。顾总你很高明,把我要的东西攥在了手里看我到处演戏,看我把尊严踩在脚底下。让我想想,那个时候,我最依赖的你,为什么没来帮我?怕公司有念旧qíng的老员工搬倒你,把我捧上去?怕我的出现,影响你在股东会的号召力?怕吞并盛名的那几家大鳄,对你起疑心?友杰哥,你敢告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