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独一无二_作者:南向草(34)

2017-09-14 南向草

  我多么希望他的手这么停留着。

  行动在思维之前。如果思维占先,我肯定不会抓住他的手。

  他的目光有点不对,不知道算是难过还是恼怒。我看着他的瞳孔,有点扩散。

  我抓得很使劲我知道,指节都痛了。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始反抗。感觉到他要把手抽离那一瞬间,我失去全部勇气。

  蹲下,眼泪马上滴下来。地毯渐渐湿了一块,斑驳。

  什么我都有预感。只是睁不开两眼看这命运降临。

  人总要自欺欺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蹲着哭了不知多久。每个人都会自动屏蔽掉不需要、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我听着自己的哭声――这种无声的哭,声音自己还是听得见,因为没有出口,所以重叠的声音在心里反复回dàng,越来越沉重。

  很久没有哭过了。不能说话那一个星期我已经把能够流的眼泪都流光了。而侥幸心理也在随后一个星期、他醒来,不再跟别人对视那个星期,消磨得一gān二净。

  我只剩下勇气和耐力。还能支持多久?

  突然一只瘦长的手掌贴着我冰凉的脸,抚摸了一下,又缩回去。我惊恐的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蹲下来了,看看那只手,再看我。

  也许是疑问。

  “……眼泪。”鼻子堵塞了,发音不清楚,不过我还是开口了。

  他置若罔闻,只不过“看着”我。

  “眼泪。”

  眼泪流到嘴巴里,已经不太咸了。

  第三次,我张着嘴,实在挤不出声音。我知道如果把镜子摆着面前,里头肯定有一张写着惊恐和不甘的脸。

  他还是起身走了。原来饭已经做好摆好。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我。

  很多东西在下沉,不单身体。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地毯上坐得腿麻了。他还在桌子旁边坐着,等我。不过是习惯,也许是习惯。

  我拉开椅子坐下。他拿起筷子吃饭。饭已经冷了,他照样会吃下去。我肚子也饿了,所以我也想把饭吃下去。可是冰凉的米粒含在嘴里,无法下咽。

  眼泪滴在饭上。我没有抬头,不知道他会不会抬头看我。他不会抬头看我,所以不知道眼泪落在饭上没有颜色。

  时间到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了满满一浴缸水。我决定翘掉今晚的教学时间。我知道我在任xing,在失职,不过我希望在热水里恢复力气。反正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我的不出现而bào躁不安。这几个月,每天晚上这一个小时,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我只不过坐在一边陪他看书。中途离开几次、多久,他都没有反应。

  鸵鸟躲够了,下楼。

  huáng耀明的声音。因为有些距离,音量又比较小,他的声音有点缥缈。好像蒙上了一层纱。

  我站在楼梯旁边,依靠扶手站着。

  终于《暗涌》在空气里滚动。

  一曲终了,他把音响关上了。他本来就不听有人的语音的音乐。

  他没有换上别的CD,也没有动。就那么蹲着,一动不动。我放心不下,走上前去。

  他抬起头,脸侧对着我,视线跟我相对。

  他一脸是泪。

  十六、离开

  如果那是错觉,多么残忍。我的理xing告诉自己,那天看到的眼泪不是错觉,可是这对自己更加残忍。

  昨天,今天,明天。日子还是在轮换或者jiāo替。

  为什么不是错觉?

  十二月,冷。上海的冬天不太会下雪,但会下雨,yīn冷。如果不保持笑容,人很容易沮丧,所以应该尽量想一些高兴的事qíng。

  “小林胖了一点。”舟大哥看到我就说。我笑了:“天气冷了,容易长胖。人的生物xing嘛。”

  “是吗?”舟大哥认真的说,“那家伙怎么就不会长ròu啊。”

  我大笑。因为他身后有人寒着脸瞪他后脑勺。如果眼光有温度,他的头发肯定冻得坏死。

  “什么叫做‘那家伙’,嗯?”

  我继续笑,不过收敛了一点,忍住。

  “小音不要笑了好不好?”墨医生终于求饶,“我今天叫你来是有正经事跟你说。”

  Ok,ok。这么取笑前辈实在不应该。

  三人坐定。墨医生拿出一个厚厚的公文袋。今天他特意请海阳把秦路带回家照料,就是为了让我抽身出来。不知道什么事这样郑重、秘密――不能让秦路跟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