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他最近qíng绪都很稳定,再说我是专业人士啊……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等到六点就带他回去。”
“嗯,正好大哥也回来了,我们等你们回来吃饭吧。”
“好。”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自己赤着脚。地板有些冰。
我走到chuáng边,在chuáng边找到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鞋子和袜子。不知道为什么心qíng很好,好得想唱歌。秦姨的日记里,大概是他八岁那年那本,用了整整三页纸记录她终于教会了他睡觉前自己换睡衣、脱下鞋子袜子,把被子盖到脖子以下而不是盖着脸。好像原本没有尽头的抗战,第一次打了一场胜仗一样。
他径自走进来,把图纸放回书架。书架整齐得像他没有把图纸取出来过一样。我赶紧把鞋袜套上,对他说:“小路,我马上带你回家吃饭,好不好?”
抬头看到他注视着我穿鞋子,眼神有些专注。显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现在回家吃饭好不好?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他微笑,弯下腰把我坐皱的chuáng单抚平,把枕头摆放成原来的样子,才站直,站得笔挺。
嗯……我突然醒悟过来,不由摇摇头,今天的我太失水准了。
“小路,小林和小路一起到海阳哥哥的房子里吃饭好不好?”
他点头了,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往停车场走,有点凉。他身上的汗已经gān了。还好他身体很好,不至于因为我今天的失魂而着凉。
趁气氛很好,我问他:“以后和小林一起把这里安家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只用细长的手指捏住我的手背,捏得很轻。那是他不明白的反应。
“几天――”说“几天”他不一定明白,我暗自算了一下,说,“四天后我们搬到这里住,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好不好?”
“家?”他挤出一个字,语调非常平板,只是微微上扬的尾音,表示着这是他特有的发问方式。
“‘家’,对的。”
“妈妈死了,睡在……不起来了。”
长久以来,他的世界里,家,就是他跟秦姨两个人生活的三室一厅吧。我以为,“家”对他而言,只是,仅是,那间房子。所以说这两年他寄居的表哥的家,只能用“海阳哥哥的房子”指代。原来,他定义的家,还包括秦姨。
秦姨如果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欣慰。
不过,她已经去世两年多了。而他怎么理解生死的?怎么才能让他理解?
算了,现在不是cao心这个的时候。
“嗯……小路,以后这里――”我伸手指了新房那边,说,“小路和小林一起住的房子,就是新的‘家’。”
他把眼睛移开,不肯正视我。我知道没有这么容易成功,鼓起劲再解释一遍:“和小林一起住,每天一起的房子,就是小路的‘家’。新的一个‘家’,‘妈妈’不在的。”
他略略偏着头,眼神游离了一会儿。终于看着我,咧嘴做出笑的表qíng,眼神却非常严肃――一个怪异的表qíng,告诉我他认同了。我满意了,回他一个笑,牵着他上车。不料他停住不肯动,等我回头看到他的脸,才挤出一句,非常低沉的:“好。小林、甜。”
甜,等于喜欢,等于高兴兴,等于愿意,等于舒服。
也许,一切都没有我设想的那么艰难。
二、戒指
门铃响了。他主动去开门。从十点开始他就放下手中的拼图专注的等千语。千语还是那个迷糊德xing,明明九点半就出门了,现在才到――原本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好事先告诉他,千语可能会晚一点,所以他算是乖乖的等了二十三分钟。
天啊,跟他住在一起,连我也对数字和时间敏感起来了。
“嗨!秦路,好久不见!”门一开千语就高声跟他打招呼,好像不知道自己迟到了似的。也不等秦路回应她,就把蛋糕塞到他手里,“啪啦”两下把鞋子甩在门厅,径自走进来。
“啊~实在太热了,受不了了~五月还没到啊,就热得跟夏天似的!你知道今天几度吗?”后一句她是对着呆呆跟进来的秦路说的,也不等他回应,马上继续叫苦,“29度――真是没道理!去年这个时候才十几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