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句好听的话,说撕就撕了,脏话狠话一箩筐,却不能说收回就收回。只能吃个半饱的佳肴,还不如一顿能把人撑得打嗝的隔夜饭。吊足了胃口,却填不饱肚子,有什么用?我不要只能半饱的爱。
我用鼻子在他脸上嗅来嗅去,他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好闻的味道。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拿两根拇指把泡面酱包一点点挤空,灌上半壶滚水,去闻面条渐渐变软的香味。
我一边使劲地闻,一边觉得眼睛开始泛酸,忍着没哭,又摸了他几把,过足了瘾,才说:「你来吧。」他这才动了,手上一使力,两个人的位置倒了过来,扶着家伙,硬是挤进去一个头。
我哆嗦了一下,闭着眼睛告诉他:「我疼!」
装了三年,到头来还是举了白旗。
端阳连手都在抖,半天才颤声笑了:「钱宁,你真他妈的……」他想了一会,把东西又慢慢地拔出来,用手指头在我的后面又摸又按,等弄软了才进去。
我还是疼得厉害,直到他慢慢地开始抽动,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里面又是胀,又是麻,好像还有一点痒,使劲喘着气,跟戴端阳就这么浅浅地做了一轮,又被他翻过去,再做了一轮,好像就不痛了。
我怕他看出来,往死里喘气,却不敢吭声,等他做第三轮的时候,变成了全进全出,用手死死地掐着我的腰。
下了chuáng开始穿衣服的时候,我还瘫在chuáng上,连腿都合不拢。
端阳站在chuáng前,过了很久才回头,跟我告别:「再见了小糙。」我硬撑着坐起来,靠在chuáng头,手不停地发抖,摸了半天才摸到烟盒,抽出一根烟叼着,也朝他挥了一下手:「再见再见。」直到他关上门,我才反应过来,他叫我小糙。
第九章
雨一直下个不停。
大四的告别晚会开得比往年都早,两百个座位的活动厅里,讲台已经被挪到了一边,露出底下积压已久的灰尘。从窗户能望见铺着黑砂的跑道,被雨水打出密密麻麻的凹槽,浓白色的大雾缓缓穿过雨帘。
我跟在队伍后面,把扩音器搬到台上,满地的电线连着设备和排cha,一路接到隔壁的音响室,往来的人像躲绊马索一样在电线堆里穿行。
我在医院治了半个月的偏头痛,出来后,就一直跟着三流乐队跑场子。队长姓李,小时候偷钱砸单车的事都是这家伙带着我gān的,高中又上了同一所寄宿学校,几年没见,他还是老样子,老躲在最角落的地方抽烟,不爱搭理人。
乐队缺一个吉他手,他一个电话把我叫过去,往我脖子上挂了把旧吉他,台上还站了一个主唱,就我们三个人。
荒废了这么多年,我怎么扫弦都不记得,接不到活的时候,就待在教室里练谱,哪都不能去。
我老跟他说:「李哥,我忘了。」
他就把吉他接过来,自己弹一遍,再给我。
我练得抓耳挠腮,他和那个主唱一人一把椅子坐着打呼噜,就这么小打小闹了几个月,渐渐也有节目找我们,站在台上乱跳乱吼一段,场子一热,立刻抱着设备滚蛋,唯独今天是一首抒qíng慢歌,钢琴配乐,没我们什么事,主唱一个人演。
我把东西放下,在裤腿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把伴奏带jiāo到音响室,李哥也在屋里,斜斜地靠着桌子站着,掏出烟盒给我递了一根。
我夹在指fèng里,不知道该不该抽,小心翼翼地问:「人还没来?」李哥伸出手,把门把上挂的禁烟牌子反扣过来,只说:「快了。」我qíng不自禁地咧了咧嘴,点了火,叼着烟,深深吸了一口,脑袋也一下子醒了:「那就好。」李哥低头给自己也点了一根:「不过他重感冒,嗓子哑了,来了也没用。」我半天才反应过来。
音响室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李孟齐!你们还演不演了!」李哥应了一声,把烟头掐了,正要往外走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小声说:「李哥,没事,我能唱。」他看着我,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在我脑袋上揉了两把:「别闹。」我侧了一下头,láng狈地躲着,结结巴巴地申辩了几句:「我能唱,你让他在前面对口型,我替他唱。」李哥看了我老半天,去外面借了张歌词回来。
主唱快开场的时候才来,白着张脸,病得直打颤。
我们三个人商量了半天,又排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该他上台的时候,主唱把夹克一脱,露出里面的紧身背心,一擤鼻涕,小跑着就冲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