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今朝/过期的守候_作者:眉如黛(14)

2017-09-13 眉如黛

  严维把照相机挂脖子上,逮哪都拍。他拿镜头对准郁林,男孩身後一丛山花。「笑一笑,郁木木,笑一笑。」郁林就努力的勾著嘴角,总不怎麽成功。

  「念,茄子。」

  郁林说:「茄子。」

  闪光灯亮了起来。

  严维从照相机後面探出脑袋,咧著嘴大笑:「嘿,你会笑嘛。」他蹲在地上,拔了一大把狗尾巴糙,「木木,下次找个会拍照的,给我们合张影。」「好。」

  他们摆弄著照相机,最後一张拍完後,倒胶的声音长长的,两颗脑袋挤在一起,直到天要黑了才肯回去。山里岔道多,路滑,严维紧紧握著郁林的手。

  一个说:「我知道路。」

  一个摇著头说:「我怕把你弄丢了。」

  严维一听,乐得不行,手cha在裤袋里,在客厅里走了几圈。他又忘了脱鞋,鞋纹印在地板上,一撮撮扎手的短发,整个後脑勺看上去青青一片。他这样笑咪咪的,又漫无目的的转了好久,才说出一句:「郁林,你就不怕是你早说了吗。」两个人各自看著屋子里的某个角落,偶尔视线碰到一起,又漫不经心的错开。

  郁林反手甩上小阳台的门,用手理著散落在额前的发丝,从严维身边走过去,疲惫不堪的模样。

  严维突然伸出手来,从背後松松的勒著郁林的脖子,像哥们一样勾搭在他背上,轻声说:「我现在黏你,烦著你,惹你生气,是因为我不舍得把你像日历一样撕了,再翻过一页新的,老子还喜欢你,所以不会做让自己後悔的事qíng。

  「但是郁木木,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乎你了,你就什麽都不是了。」郁林比严维高,肩膀也宽了,这样搂著有些吃力。

  郁林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气极了,猛地抬手,把严维从他背上甩下去,手握得紧紧的,松了一下,又握得更紧了些,大步上了楼梯。

  严维朝他的背影叫著:「我没你耐心好,我比不上你,你知道的!再错过去,就真他妈的没机会了,我们这一辈子……」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成了嘶嘶的声音。五脏六腑都在喘著。

  「别他妈错过了」,这愿望焦急痛苦的像水龙头一样水花四溅,满满地溢出来。

  他对郁林的那些念头,沉甸甸金灿灿像个大宝藏,让他真觉得为了这份在乎,丢点面子,横刀夺爱,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自己这样粗俗不堪的人,也只有这份惦记,像水晶一样透亮,敢於呈现人前。

  二楼哗哗的水声好半天才停。

  郁林用冷水泼著脸,渐渐冷静下来。

  他取下毛巾,把水迹擦乾,换了件外套。

  临去公司的时候,见严维的房门反锁著,就静静地在门前站了一会。

  严逢翔的办公室位於soie的最顶层,比附近的商业楼都要高出一截。

  郁林进去的时候,里面对话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停止。

  郁林顿了顿,将企划递过去,「你要的那份。」严逢翔示意他放在桌上,对另一人摆了摆手,那人随即告辞。

  郁林前脚走,那人後脚跟著迈进电梯,按下不同的楼层键。

  郁林扣紧袖扣,随口问了句:「你们聊些什麽?」「找人的事。」

  「找人?」

  迎著郁林探寻的目光,那人只是笑:「经理和严少爷还没散吧。」郁林变了脸色,昂贵的宝石袖扣在他指fèng间闪著微弱的光。「什麽意思?」电梯门缓缓分开,那人出了电梯,挥了挥手,「没散就不能说了。」和郁林的短兵相接,并没有给严维更多机会,严惜没几天就背著琴谱跑了回来。他不在的时候,严维总是躺在沙发上,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但现在,严惜只要一出房门,严维就会把自己锁进门里。

  让两个相见如仇的人住一间屋子,有人泰然自若,就有人如坐针毡。严惜喜欢抱著一篮炸薯条,趴在地毯上看电视剧,富贵挨著他,轻轻地打著呼噜。房门内外是两个世界,谁也说不准严维是在那头睡了,还是整夜没合眼,弓著背,一直坐在chuáng沿。

  苦熬了几天,严维开始往外面跑。音响上时常搁著些零钱,严维拿著钱,一次比一次走的远。有一回,郁林从公司出来,看见严维从对面那条街晃过去,嘴里叼著豆浆的吸管。郁林一直跟著他,走出好远,直到那家伙消失在人群里。

  郁林那天心神不宁,企划书上连错几处,晚上做梦,梦见严维走了,喘不过气,一下子醒了。

  第二天,严维去摸音响上的钱,摸了个空,他望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郁林,挠著脑袋,「木头,我出去转转。」郁林和他对视了一会,低声说:「你身体还没好呢。想要什麽,我带回来。」严维不愿意。「我就想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