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面对生云。生云的留言,超越一次都没回过,生云的电话他就任其那么响着,如果是在家中,直响到系统挂断。超越没有比那个时刻更了解自己,他从来不是任xing火爆脾气,需要一个哄他粘他迁就他的人,痛苦郁闷时可能会依赖被追被哄的感觉,但那终究不是超越需要的东西。治标不能治本。
他们电话里jiāo流,超越也很坦诚。
“我半点也不生你的气,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我可能抑郁症犯了,我就是不想接电话,不想说什么,不要想什么,觉得很累。算了吧,我实在不觉得咱俩合适在一起,以后就谁也别找谁了。”
生云似乎说了一些表达难过,委屈和挽留的语言,但对于那一时刻的超越,听起来烦躁到抓狂,但他实在不知道再能说什么,让生云停止这毫无意义的纠缠。
“我发觉你这个人的心就捂不热。”生云最后这样说。
接下来的几天生云没有再打扰超越,而超越自己开始了好像地狱一般的煎熬。他怎么也不能接受从此生活里就不再有苏伟,以后的日子彻底没有了这个人,以后的日子让超越害怕,恐惧。他们有过很多次矛盾,甚至一次次闹分手,可只有这一次,孟超越相信他是真的失去了这个人,而他不能接受这种失去。
超越在最难以忍受的时候给苏伟留言,他知道他一定会很快看到,他盼望他会回应,因为此刻,超越什么愤恨受伤委屈,为自己哀叹不平的qíng绪都没有了,于是他脑子里就剩下一些回忆:在健身中心买得糕点,他们去游玩自己生病,水晶的玫瑰,除了父母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真心记挂着自己吃饭没有,哪里不舒服等……当然还有自己曾经喜欢他喜欢到傻呼呼不知道怎么弄,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不发泄出来会死的幸福感……超越相信他爱他,他也爱他。
可事实是苏伟没有任何回应。
一个星期后,生云告诉超越,他在和超越好那个段时间,和另外一个人开过房,现在那人查出来hiv阳xing。
超越震惊了。
“……你们无套?!”
“恩。”生云回答。
“那你查过了吗?”
“我刚知道,还没查呢。”
“……gān吗告诉我?咱俩就那一次,也是带套的,后来就没做过10。”超越说着,从震惊开始变得愤怒。
“……”生云沉默。
……
“你什么意思啊?你跟我谈感qíng还竟然和别人上chuáng……你他妈的太让我恶心了”超越语无伦次地说着骂着。
生云就好像逆来顺受地,不辩解,不反驳。
胆小的孟超越此刻发现他还是挺胆大的,他毫无选择地去医院要求做检查,等待hiv检测结果是yīnxing还是阳xing,哪怕查了两次是yīnxing,哪怕医生说从高危行为的窗口期算起,可以确定超越健康,超越还是失眠焦虑,他甚至瞬间有轻生的念头。
郑小乘愉快地告诉超越,他在一个算是高大上的养老院里找到一个正式的工作,做护理。他每天做夜班,特别辛苦,有时觉得jīng疲力尽,可他jīng神上充实和快乐。
不用小乘多说,超越都能理解他的充实愉快,小乘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没钱没收入,被父母还是亲属,或者男朋友轰出家门,他也不用恐惧他的腰病,他日渐衰老,在父母离世后无依无靠流làng街头。超越为小乘高兴,可他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超越告诉小乘自己目前的恐慌,这事他也就能和小乘说说发泄。
“既然医生都说你没事,那就是没事啊,你还瞎担心什么。”小乘说。
超越觉得他能理解小乘的一切,郑小乘却一点也不懂他。
超越现在非常享受上班,但绝非享受工作本身,而是让他暂时忘掉恐慌,可上班时间毕竟有限,他还是不得不承受另外那十六个小时的煎熬,特别是无法正常睡眠的折磨。超越以为他咬咬牙,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可以忘却生云给他带来的恶梦,恢复正常的生活,可结果是焦虑恐慌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超越也说不上是因为压力太大,jīng神徘徊在崩溃的边缘,还是他要孤注一掷,在苏伟面前彻底坦诚,诉说一个真实的自己,超越再次给苏伟微信留言。
前一段时间上级找苏伟谈话,他将参与并一部分负责新的研发项目,这个研发项目的保密级别很高,所以在安全xing上要求苛刻。这是个没有任何实质升迁的任命,就是纯gān活卖命,却工作挑战xing危险xing更高。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以奉献为己任,这似乎是被长期教育洗脑的结果,苏伟倒是心甘qíng愿接受任务。只是他不得不默默退出了之前的同学微信圈,也不再参与任何聚会,只是给了大家一个手机号,有事可以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