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他平静地笑了笑,“林先生有笔名么?”
“写文的名字是小黄瓜。”我答道。
“回去一定拜读林先生大作。”他笑着走过来,轻轻和我握了握手——奇怪的是,那双手握在手里,并无什么感觉。
我想他一定是哪个演话剧或者其他舞台剧的演员,再不就是广告平面模特之类……刚才苏渣他哥不是说了,他是搞娱乐行业的么?他们大概是一个公司的吧……这样的人太多了,连网络gay圈几乎都要挤不下来,正如偌大个网文圈挤不下框框那许多作者一样。正因为如此,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有看过他演的片子……当然,也许是我孤陋寡闻也说不定?
确实也就是演员了吧。大概只有演员才能有这样的眼睛,随时能翻出世间任何一面色相。
还有陈默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无疑起得很好很好,但是,作为这个职业来说,显得有些不吉利。谁会希望自己沉默寡言、籍籍无名呢?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躺在我身旁装病试图泡主治医师的苏副总会有怎样的际遇,那也许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也不会知道,在我面前的,顶着一张天生属于镜头般色相的陈默,会和我有怎样的渊源……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因为一个小时后,我就迅速的出院了。
因为百合子骤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急匆匆地用在场几乎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喊道:“喂!林可,你说这是怎么了!我家Lena离职了不说,怎么大强哥好端端的也要辞职啊!框框这是做不下去了吗!”
第63章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一边拖着电话一边冲进一辆计程车,眼睛看着办好的出院手续收费单——“怎么好端端就辞职了!到底怎么搞的!”
外面的风稍稍有些大,混着下午的阳光,从水泥森林的边缘照过来,夹杂着沙尘——这是最常见的北京天气,显得街道两侧的景象愈发不真实起来。百合子失了真变了调的声音在电流那段急促地说:“我不知道呢……谁知道是怎么搞的!嘘你千万别把这事儿说出去,秀秀和我说的,说大强哥现在在交接工作,下个月就……”
“怎么突然会这样?”我惊道,“网站上没出通知?站内短信我们签约作者也没收到?”
“都没有!”
“嗖——”一声,计程车发动了。我惊慌地捏着手机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框框被盛大收购了?!”
“你别猜这个!我就怕是这个——哎等你出院上网了再说……等一下,”她突然警觉地说,“你现在还在不在医院里?”
“我已经在车上了。”
“你……”她噎住了,“你就这么出院了?不要紧吧?医生不是说还让观察几天吗……”
“我没什么大问题,”我心事重重地说,“你也知道我问题不大,不就是贫血么,医院一般都喜欢让你多住几天才好……回去和你说。”
我关上电话,愈发觉得自己心事重重了。我看着手里那张住院手续收费单,它被我攥得皱巴巴的……本来我还想银行卡上的钱会不会不够的问题,结果前台护士小姐查完电脑以后对我嫣然一笑:“林先生,您的住院费用已经结清了,没有大问题的话,您现在就可以出院啦。”
我一惊:“结清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笑盈盈地,想必是见过多种我这般情形:“这个好说啦,肯定是您哪位亲戚朋友帮您办的,您回去以后就会知道啦。”
我越发震惊了。那一刹那我心中涌过无数个念头,但我没来得及去想——我只能匆匆的离开了。连句告别都没有说一声。
现在我皱着眉头坐在车上,焦虑地看着手机。我的手机不断地拨着一个号码,那个号码我怎么也不会忘记……嘟,嘟,嘟……电流声像一种节奏,而世界上所有其他的声音都是噪音。可是那电话并没有拨通。我听来听去,只能听到移动娘那个沉稳而富有气势的女声: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北京的司机都爱和人侃大山,尤其爱议论政治和性混合的绯闻,例如谁家姨娘在外生了孩子,天上人间的后台是谁谁谁,谁家女儿在太庙结婚婚礼办了一亿……也许我和他侃侃,能问出点大强哥的花边角料的新闻也说不定。但是,他罕见的一语不发,并没有拉上我聊来聊去。他在后视镜里看着我,看我就那样低着头,焦虑地按手机按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