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华很吃惊,然后面带微笑:“那肯定是发现路上的风景太好了……”
张浩笑而不答。
李天兴冲冲告诉张浩一个特别美又特别难过的故事。
他说他今天跟一个朋友电话里闲聊,那个朋友说起去老人疗养院看望他爷爷。他爷爷患了老年痴呆,需要24小时照顾,他奶奶年纪也大了根本无法照顾,只好把他送到疗养院,然后自己天天过来陪他。
那个朋友说老人院是个能让人做噩梦的地方,很浓的排泄物气味,到处都是有病的老人,他们的表qíng有的看起来就像已经死去,有的就那么躺在过道里,有的大喊大叫,还有的自己跟自己说话,就像电影里的jīng神病院那样令人感觉不舒服。
朋友没能跟他爷爷讲上几句话,因为他觉得他爷爷“并不在那”,因为那个病他爷爷根本认不出来他了,就算告诉他是谁,过一会也就忘了。他说也好,这样的话再糟糕的环境对他爷爷来说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是跟他奶奶一块来看他爷爷的,他跟他爷爷说完话之后,奶奶问爷爷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爷爷想了一会,回答:孩子妈。
然后他们顺着走廊从大厅走回房间,他爷爷又有点糊涂了,他说你们是谁,我们要去哪里?奶奶说:是我啊,我是赵贵凤。他爷爷说:知道,我最喜欢你。
李天说他那个朋友告诉他,当他听他爷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哭了。
他爷爷今年83岁了,这么些年经历了许许多多,现在这个病完全摧毁了他们的jīng神和生活,但是他们还在爱着对方,这是不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会忘记的。
“怎么美怎么难过了?这不就是老年痴呆顺嘴胡说嘛。我倒是想知道你那是个什么朋友,跟你说这么细致这么抒qíng。”张浩听完之后第一句回答。
“你个没qíng调的,都老年痴呆了什么都记不住了还能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老婆,多美啊。难过是因为这么好的感qíng偏偏得了病,让两个人都遭罪,尤其是他奶奶。”李天不满地回答。
“你是不是要跟我老婆一样,给我进行思想教育?”
李天大笑起来:“没有,我就是对这种长久不渝的感qíng有向往所以才这么多感慨。”
“你现在这样,真不象我了解的你。你这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不是直人吧?让你想这么多。”张浩冷淡地说。
“也不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样,但我真觉得这样的事挺能触动我的,悲伤中还有美好。”
张浩没说话。
李天又笑了:“别追问了……以前认识的一个……五一过节给我来了个电话,聊了一会就这样……”
“真他妈的。”张浩笑着说了一句。
“别他妈的了,他过节给我来了个电话,倒让我更想你了。”李天说。
“想我就过来。”张浩说。
李天没回应张浩。
张浩主动,自然地换了个话题闲聊起别的。
刘小燕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张浩准备第二次提出离婚起诉。但她这次好像很冷静,她对张浩说他们需要深入地,理xing地,心平气和地谈谈,但她还是没忘记告诉张浩,她自己是个多通qíng达理,忍rǔ负重的女人,她给他在公司,在人前留着面子,张浩别太不要脸。
张浩想的是刘小燕也许想明白了,她现在要商谈的应该是如何分家产,或者她要求张浩净身出户。张浩觉得这是好事,他也事先大概想了下怎么去说,让刘小燕能愉快地拿着她想要的走人。
张浩提议他们外面一起吃饭,边吃边聊。小燕说他们回家说,这种事在公共场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张浩真是不想踏入那个从他内心已经给了刘小燕的家,他有恐慌不安全感,他想躲得远些,但张浩还是回了家。
张浩回去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他估计小燕已经吃了晚饭。不过他到家后看到小燕在吃饭,他们没说什么特别的,张浩看电视,他让小燕慢慢吃。
吃了饭,小燕走到张浩身边,说的第一句话是:“张浩,你知道你给我造成的伤害有多重吗?从结婚到现在……”
张浩出口气,他没说话。他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刘小燕喜欢把说过一千遍,毫无新意的话再重复一千零一遍,他怀疑小燕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自我催眠,并相信只要不停地说也能给别人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