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开车。”
周立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唐堂在对他说话,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觉惊喜。
“哦,好,好!”
虽然唐堂的语气十分平板,脸上也没什么表qíng,甚至他眼睛都没看他,但周立辉还是心头一松,感觉事qíng有望了。
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
周立辉开了门先进去,讨好地替他拿拖鞋:“糖糖。”
唐堂没看他,也没急着进来,只站在门口,象初来乍到似的,怔怔地,打量着整间屋子。
周立辉以为他注意到了,眼光在他面上一扫,心头有点窃喜。
以前,唐堂若走个两三天,回来后不做个大扫除是不行的。但这次因为周立辉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所以处处求表现,破天荒地把家里好好打扫了一下,收拾得井井有条,就是为了让唐堂回来时心qíng能稍微愉快一点,也好说话一点。
——其实,他根本就揣摩错了唐堂的意思。因为唐堂这会儿,是另有所思,伤心人别有怀抱。
他想到当初买这房子时,周立辉并不是十分满意,嫌这房子户型不好,客厅门开得太多。后来,是因为他说了句‘房子怕整,装修一下就好了’才拍的板。
他又想到装修时正是七八月间,他学校里放暑假,相较于周立辉要有空得多,于是便成了主力。墙纸、地板、瓷砖、家电……样样都要比价格比质量,力图挑个价廉物美。材料一样一样的请棒棒挑上去,爬上十楼还没喘口气,师傅一说差个什么东西,他就又顶着毒辣日头跑出去买。
装修半个月,他整个人也跟着瘦了十五斤。不是不累,但累得心甜。一想到这是周立辉和他的新家就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想要把它装得既温馨又舒适,两个人好好地在这间屋子子里生活下去。
此刻,唐堂看着这间处处充满了他心血的房子,眼眶顿时又有点发热。他硬生生地把那股热气bī了回去,调整一下心qíng,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
经过控制后他的语气是刻意的平静和温和,努力不带出一点颤音。他说:“周立辉,我们谈谈吧。”
周立辉心念迅速一转,明白决定的时刻到来了。
以他以往的人生经验以及平时和一gān损友们的jiāo流,周立辉深深知道,这种时候,认错是必须的。
于是他脸上露出十分沉痛的表qíng:“糖糖我知道——”
唐堂微摇下头,打断他的废话。
“我们分手吧。”
周立辉愣住。
他望着唐堂,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刚才说什么?……分手?糖糖不要他了?!
他眨下眼睛,忽然震惊地醒悟:原来刚才唐堂默默打量这间房间时那是一种伤感告别的眼神,他要离开这个家了!
这个认知让周立辉猛然一阵心慌。他知道自己是不能、不愿也不舍得让唐堂走的,这么多年,这个人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不是不知道这次自己错得离了谱,但内心深处却始终抱着个侥幸的心理,总觉得唐堂原谅了他那么多次,这一次到得最后肯定还是会心软,还是会原谅他。他赌就是赌他的不忍心,如今,怎么能接受这预料之外的事实。
周立辉震惊之余,如丧考妣地唤出一声:“糖糖……”
唐堂的表qíng平静到麻木。
他没有看他,轻声道:“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爱他的全部,包括他的缺点,以及接受他的生活方式。”
“……”
“如果硬要对方改变来配合自己,那种爱,不叫爱。”
“所以周立辉,你爱热闹、爱冶游,好,我理解,也可以在一个范围内接受。可是这一次……”他停了很久,眼中渐渐浮出一丝泪光。“我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如果这次他也原谅他,那下次等着他又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某一天周立辉带着个女人回来,请他让一让位,好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
人类的顿悟总是来自伤心的时刻。唐堂在那个深夜的痛哭中就已经深深明白,一次次地退让终会退到无路可退。他一想到自己以后要步秀的后尘百般忍让也没有一个好结局,就觉得心痛如绞——如果他的爱会被周立辉轻贱到那种地步,那他宁愿自己一刀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