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步往门口走,走得不快也不慢,看似平常,内心却在暗暗呼唤:留住我呀!快留住我呀!你好意思让我就这么走嘛?
唐堂这么聪明,显然也看出了他的磨蹭,想来刚才殷晓话虽说得漂亮,但其实是不太想走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他的愿,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在他手触上门把时叫住了他。“殷晓,”他声音里带出点矛盾和歉然,轻声道:“不介意的话……就在这儿吃顿便饭吧。”
殷晓脸上立时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转过头,笑:“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如此一说,唐堂顿一下,不由得也笑了。
就在两人共进晚餐的时候,周立辉又在gān嘛呢?
他正在江边chuī风。
周立辉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下楼时风一chuī,发热的脑子就有些清醒了。等到车子驶到江边,江风猎猎,整个人更是已完全冷静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刚才鲁莽了。
是,他是气愤那眼镜男对糖糖有企图。但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地就表现出来了呢?按理说他和糖糖之间有着那么悠久的历史,相濡以沫,绝不是旁人可以轻易cha足的。他完全可以表现得自信一点,大度一点。而那样子负气而去,岂不是极大的bào露了他的幼稚他的心虚他的恐慌?
完全露底了。
周立辉寻思着,很有些悔不当初。
说到底他还是害怕糖糖不会原谅他,怕他一遇上好的便弃他而去。他握着方向盘思考怎么才能找个台阶下,这个时节和糖糖再闹翻无疑已是很不明智,平白给对手创造了机会。
手机铃响,周立辉连忙拿起来看来电号码。
不是糖糖。这发现令他颇有些失落。今非昔比了,糖糖已不会在两人起争执后先服软来哄他。
无qíng无绪地喂了一声,周国庆宽厚的声音便从那一头沉沉地传来:“还在唐堂那儿吗?”
周立辉微微振作了一下,含义不明地嗯一声。
“刚才忘了跟你说了,下周六请唐堂过来吃个饭吧。我生日。”
第22章
周国庆一向是不过生日的,尽管他很有借此大肆敛财收礼的资本。
以前有没有cao办过周立辉不太清楚,但这几年,周国庆的生日一般都是和他们两口子共同度过的。
周立辉记得,是前些年吧,当时周国庆已经离了婚,有一天糖糖忽然想起来,“大哥生日好象要到了哎。你看……是不是请他过来吃个饭?”
周立辉那会和唐堂正美满着呢,想到大哥孤家寡人,忙了一天回去家里冷冷清清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不禁兄弟爱大大发作,连带的也觉得唐堂这个提议很好、很有人qíng味,便欣然同意,亲自去请。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本来是不打算向他说明的。但周国庆日程排得满满,忽然要他那天改一天行程,总要问个清楚明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周立辉不由得唏嘘。
可怜的大哥,没人给他庆祝生日,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无奈之下只好说出原因,一说出来周国庆就有些发怔。过了一会儿才低头摆弄文件,不甚自然地道:“哦,我还以为什么呢……”
周立辉看得出来,大哥虽然脸上好似不以为然,但心头其实还是有些暖烘烘的感动,便索xing拿出当小弟的姿态来撒娇,说他和唐堂一番心,叫他那天无论如何也要过来吃饭就是了。于是到了那一天,周国庆就真的过来了。
那天唐堂用心做了很多菜,又买了一瓶比较高档的酒。三个人边吃边聊喝着小酒,一顿家宴居然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寿星公周国庆一改平时的严肃古板,由始至终眉目舒展,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得出心qíng甚好。那天他在他们家玩到很晚才走,走时也没有道谢什么的,只在他们送他出去时用力捏了捏他们两个的肩,又点了点头,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后来唐堂轻叹着跟他说,周国庆站在电梯里向他们微笑告别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感伤。“大哥看着刚qiáng,但其实挺寂寞的吧……”
好象就是从那一年开始,象是就这么定下来了,每年除了周立辉生日唐堂会做一顿丰盛的家宴外又加上了周国庆的。而周国庆也象是默认了这种安排,不管多忙,生日那一天一定会空出来和他俩碰个头吃顿饭。至于今年为什么改到了他自己家——或许,是想给他这个弟弟创造一个和唐堂相处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