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车把孩子和包包jiāo给吕娟。“睡着了……晚上吃了点粥……”耳听着武惟扬在车外同吕娟低声jiāo接着,段晓渝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得深深吐出一口气,掉头看向窗外。
许是因为女人的直觉,吕娟忽然往黑漆漆的车内看了一眼。当然她什么都没看到,可不知怎么就是觉得车子里说不定还有个人,而且那个人,是她直到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的。
这感觉令得她心绪有些复杂起来,连忙一转身就准备上楼。武惟扬在后头说了句:“呃,谢谢。”这声道谢让吕娟脚步一顿,随即走得更快。武惟扬目送她身影拐过楼梯角,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车内。
坐回驾驶座上时段晓渝的脸仍然对着另一边的窗外,武惟扬踌蹰了一下,伸手扳过他的肩头。
段晓渝qíng绪的低落以及对果果的不舍都很明显,武惟扬歉意地保证:“晓渝,我以后,一定想办法把果果给你争取回来。”
段晓渝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在这个问题上吕娟大概是真的想开了,并不多作刁难,到最后段家的频率几乎变成了每周一次她也持默许的态度,只要求按时送果果回来即可。
她这样的态度让段妈妈心眼儿又活络起来,私下同段晓渝探讨:“吕娟最近恁地好说话,她是不是后悔离婚了?要是她真有那个意思,你是男人,就主动一点,大家看在孩子的份上复婚算了。”
当初他俩为什么离婚,段妈妈至今都没弄清楚。在他们老一辈人心目中,80后的小夫妻对婚姻的态度远不如他们那一代郑重,动不动就说散伙,可究其起因往往只是一点jī毛蒜皮的小事。段晓渝和吕娟一直不说离婚的理由,说不定还真是没什么理由,冲动之下就离了。
苦口婆心地讲了一通关于婚姻、家庭的大道理,可段晓渝却始终是一副要死不活耳朵扇风的样子。段妈妈看了有些来气,忍不住催道:“你给我句话,你到底怎么想?”
怎么想?段晓渝脑子里不禁又浮现出当日吕娟那嫌恶的眼神以及那句严重刺伤了他的话。他呼了口气,努力把这不好的回忆抛诸脑后,慢慢地道:“妈,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和吕娟,离了就绝不可能再复合!”
“……”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段晓渝说话是很活套的。从来不会把话说死、从来要给自己留下余地,所以很少在他的话里听到什么‘绝对’、‘一定’之类的字眼,现在他居然斩钉截铁地说和吕娟再无可能,段妈妈心头不由暗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她对段晓渝的离婚作了各种猜想,净身出户显然是对女方有亏才作出的重大让步。但现在他如此决绝,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竟是吕娟对不起他所以他才不想再要这个媳妇?而财产什么的,仅仅只是不想让孩子吃苦?
如果是这样,那倒也可以理解……段妈妈沉吟着,嘴上问道:“那你……还是要成家吧?也不可能离了就一直单着……”
不待她说完段晓渝便露出一个‘我败给你了’的表qíng,道:“唉呀妈,我这段时间忙着呢。你别叫我现在思考这种人生大事,以后再说,啊?”连哄带骗地把她弄了出去。
段妈妈气结。孩子大了就是这点不好,你说什么他都是敷衍地‘知道,知道’,父母说的话还不及朋友说话听得入耳。
想到朋友,段妈妈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武惟扬。武惟扬这段时间跟他们家走得颇近,隔三岔五都来家中拜访。段厅长好品茶,他送了一块茶砖;段厅长好下棋,他也肯饭后陪着杀几轮。世人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在上半年那场变故中武惟扬经受住了考验,那时就已获得他们夫妇一致的信任和肯定,于是现在段晓渝这个问题,段妈妈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在不久之后的一次聚会上——也是巧,刚好那几天寒流过境武惟扬有点感冒,在长辈们看来这当然就是没人照顾的下场,于是段妈妈就顺嘴念开了,说:“惟扬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成家呢?”
“呃……”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武惟扬真有点不知如何作答。长久以来他只担心段晓渝会被催再婚,还真没想到自己也是别人关心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