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没与他争论,也没有做出谁对谁错的判断,好在如今的社会已经不兴“统一思想并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了。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嘲笑:反驳者的思维方式不一定高明于我的,更不一定有益于本人心理状态的调整,除非他能代替我活着。他能吗?
对于我,心里承认自己是一个同xing恋,也仅此而已。我做不到振臂高呼我是一个同xing恋,说不出:“我为自己而自豪,我要轰轰烈烈的当一个同xing恋,看看那些同志里的伟大人物,你想当嘛?你还不一定有资格”这样的豪言壮语。
我不怀好意地猜测有此言行的人必定俱备两个条件,第一是他们潜意识里存在着恐慌与虚弱,然后振臂高呼给自己壮胆。好比那些非常极端的种族主义者,民族主义者,男权主义者,女权主义者,反移民者,恐同仇同者等等。第二可能是他们的生活状况相对特殊,或者身居高位,或者徘徊在最底层,或者完全以另类的姿态示人。
如我这般生活里的朋友们成天只讨论着未来前途、本行业的工作状况、相互jiāo换各类信息,再就是开一些吃喝玩乐的玩笑,我哪儿有机会对他们表白我我的xing生活是怎么过的。即便我有心表白,还怕人家对我“动qíng”,心想:gān啥呀?看上我了?别是要跟我搞同xing恋吧?我还不得不去告诉他们:就你那小样儿我想当个同xing恋都难。
如此吃多了给自己找事,这不是有病嘛。
三十八
那时我和翔子有不少在我看来回味无穷的场景。比如某个礼拜六,翔子没出去挣钱,我们去看旧车,看看有没有便宜能让我们占到,顺便过一过试车的瘾。下午我将菜洗gān净切好,池子里堆了三天的脏碗全部刷gān净,然后躺在沙发里看中文报纸,翔子在忙着炒菜。
娱乐版里我看见几个男影星图片,再读文字,我很诧异这么稀奇古怪的名称。才出国没几天,好象已经老得跟不上时代了。于是对翔子说:“我cao,台湾现在弄什么……F4。”
“什么?不是刚买F16了嘛!”翔子一边忙一边回答我。
我一愣。
“怎么又出来F4?”翔子继续对F4感兴趣。
“跟F15xing能差不多。”我回答。
“cao,那就打呗!”翔子说的时候菜已经下锅了,唰啦一声。
我的笑声淹没在翔子炒菜的声音里。
翔子爱看美国中文电视的新闻报道,他说老外的电影能看懂,新闻不容易听懂。我说我刚好相反,新闻都听得懂,电影里他们咕噜一句,经常不知道在说什么。美国中文电视也报道国内的动态,比如现在国内兴起汽车族,有前卫者很时尚地唱RAP。还放了一段中国人表演的说唱艺术。
我这个乐盲对此类音乐的理解是一种完全的个xing展示,洒脱不羁,随意任xing的表达,甚至有叛逆、反社会的味道。电视里那小帅哥虽然学得有模有样,但歌词平庸得令人发指。于是我说:这不伦不类的也太傻B了吧,并且忍不住站起来摇摇晃晃走路打横,将肩膀往左一歪往右一歪,模仿地道的哈林区口音唱两句正宗的:“PUSSY CAN BE FUCKED!PUSSY CAN BE FUCKED!”
翔子那边乐得哈哈的。
翔子运气还是很不错,延期签证批下来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对此次成功的兴奋劲儿,倒是晚上在chuáng上很兴奋,原来翔子是用另一种形式表示内心的喜悦。
刘正,老鲁还要印度帅哥都劝我先搞到钱再说,未来找工作变数非常大,运气好怎么也能找到,运气不好怎么也不行。当然大家一致都认为跟帝克gān活比较烦,他年轻,进取心qiáng,对学生要求多。我做出决定,转到帝克那里。一是因为他答应我每月发1100块钱,二是我要避免到中餐馆打工。
对于第二点,我当时就有比较深刻的反思。别看本人睡在地下室,可以大言不惭地在富人的垃圾里拣好东西,但我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也是挺牛B的人。穷学生虽说在经济上处于社会底层,但这个身份代表着希望,意味着他们终究要进入主流,中产阶级以上。所以说一个有前途有希望有学问有知识的青年能不流落到真正的社会底层就尽量不流落。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我就越来越心疼翔子。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如今在这里苦撑着,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