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子依然是忧郁焦急的目光:“你结婚难道不是早晚的事qíng……”
我愣了,过了片刻,我低沉地回答:“反正和你在一起后……我就没想过结婚……”
翔子沉默。
“你要是无所谓,我马上结婚。我gān吗呀,总顾虑着未来,琢磨着咱俩怎么能够一直在一起。老觉得与周围的傻B格格不入,心里藏着什么,就为了这么跟你混着……”
翔子依然沉默。
“我看你是无所谓……”我说。
“我怎么会无所谓……”翔子又急了。
“那你他妈到底要怎么着?!”我真急了。
“华子我求你了,你别闹了!……”戴晓翔又好象急得满眼悲哀。
我再一次被戴晓翔气得想发笑。敢qíng是我在无礼取闹。
沉默了一阵,我瞪着眼睛心平气和地问他:“你舍不得那女的是吧?”
没有回答。
“你真喜欢她?”
没有回答。
看戴晓翔这个态度,我感觉心灰意冷,gān脆也不再说话。
睡觉的时候我们依然躺在一个chuáng上,只是我警告戴晓翔不要跟我粘乎,别说我翻脸动粗。翔子果然没缠我,他只是问我圣诞节怎么过,我们去哪里玩儿。我回答圣诞节就两天假,没时间玩。他说他也不想出去,要看书。
躺了一阵,我好奇心又起,随口问翔子那女的叫什么。翔子回答:陈舒庭。
心qíng再不好可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舒庭,还他妈SHOOTING呢,什么烂名字。”
“你取笑别人名字gān什么!”翔子非常不满地说道。
自从知道戴晓翔jiāo往女朋友,到我见识了那女的,到我们吵架,我都没感觉心痛难忍。但刚刚他说的那句很正确也很有正义感的话,让我体会到“疼”的滋味。
四十七
圣诞夜,我和众人在老鲁家过的。老鲁已经转成博士后,他那四十岁当医生的老婆在读计算机,老鲁对我讲一切都为了女儿和儿子,等他们在美国大学一毕业,他和老婆肯定回国。我安慰老鲁说等儿女毕业了让他们养活你们,老鲁的头又摇得跟波làng鼓似的,说:不可能,一点都不会指望小孩。
王芳也去了派对,我们聊了几句。听人说王芳又刚刚同老板开会回来,而且百分之百的有人看见她早上从库克的房间出来。我眼前的王芳依然打扮得出众,依然与大家谈笑风生,依然对我和蔼可亲。她让我想起白先勇笔下,《谪仙记》里那个女主人公,并没有太多可比xing,却不自觉地有这样的联想。
不少人对我问起戴晓翔,我告诉他们他念书呢,画画挣钱也很多,而且有了女朋友。众人都一致为画家高兴。我玩得挺乐,打牌打得很过瘾。打累了,大家又继续吃东西,我也拿个盘子站一边吃。
老鲁家的电视里不知道放的什么节目,大概是从店里租的录像带,是国内叫做港剧的东西。屏幕上两个扭捏的男的,他们女声女气地对众人叫唤着说:你们不许歧视同xing恋,我们也有真爱,我们也追求美好的感qíng呢……我听到有人在笑,是徐勇,他也跟我一样,边啃jī腿边看电视。
徐勇是我见过的海外华人里最大方的,我这人在大方人面前不愿意小气,所以跟这哥们相处真费钱,但很愉快。他是他老婆给办来美国的,紧接着他老婆跟他提出离婚。离婚后徐勇一边打工一边念书,念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念完。有一次我请徐勇吃饭,他对我讲述和他前老婆的那些事qíng,我们是当晚酒楼里最后离开的顾客。
在市大认识的人中,徐勇是唯一同我深入聊过个人感qíng的朋友。所以当我离开市大前,在酒jīng的作用下,有保留地对已经离开市大的徐勇说了一点关于我和翔子的事qíng,徐勇惊讶过后对我说的话是:他能理解,上大学时他们宿舍有两个人很要好,大家都知道。但这种事qíng还是要冷静对待,不能感qíng用事。
后来我遇到一个比较“激进革命”的同学,每当他看到同xing恋遭到主流的歪曲与歧视时,不是非常仇恨歧视者,而是愤恨不能勇敢站出来的同xing恋,愤恨他们白天享受着主流的阳光,愤恨他们夜晚享受同xing身体。美其名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不愿意过多分析这很有意思的心态特征,弄不好就歪曲丑化人家了。但我要说他的因果关系以及所得出的结论有问题。第一,即使理想化地全体同志都站出来,也终究是少数人群,这是客观事实。大千世界,对于那百分之八九十的人群,不可能将他们个个洗脑,而且对于有些人,当没有过切肤刻骨的体会时,他们或者永远不想理解,或者永远不能理解,或者永远是肤浅、虚假、自以为是的理解。那肤浅虚假表现在当他们的切身利益被同xing恋者损害时,他们怨恨的第一落脚点就是“这个同xing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