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见郑姗手足无措,心头冷嗤,早知道这贱人生的是个不中用的,现在果不其然,一句话便被人家将住了。转头看向慕仪,眉心却又不自觉微蹙,没想到这尚未及笄的huáng毛丫头倒真是个难缠的!
不过这样才对。这样的手段才像是温恪那样的人jīng心教导出来的,而这样的嚣张也恰恰符合了侍女窃听来的消息中那个傲慢贵女的形象,看来她们是当真没有发觉那间屋子的关窍。想到这里她心下稍安,遂朝左侧三席那位生着一双凤目的夫人使一个眼色。
那夫人得了指示,略一踌躇还是缓缓开口,神色却不若方才那般自在:“比起这个,我倒是听过另一桩更有意思的传闻。说昨儿个,竟有人见到温大小姐和一男子出现在琼华楼览胜,后来还不知怎的搞得琼华楼jī飞狗跳,将近百守卫都给惊动了!”因害怕陷入郑姗那样的困境,到底还是留了点余地,“这话妾原是不信的。温大小姐是何等矜贵,怎会随便抛头露面?还是同男子一起!听大小姐方才的言辞,便知大小姐是个极重礼数身份的人,断断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是也不是?”
温慕仪凝视那夫人片刻,微微颔首:“夫人说得是。阿仪不会随便同陌生男子在外抛头露面。不过夫人既然不信,也觉得此事荒唐,却不知为何还要拿出来说呢?”
凤目夫人微微一滞,郑姗却面露喜色,不待那夫人开口便朝慕仪厉声问道:“温大小姐方才言辞坦dàng,口口声声都道世家身份,端的是正义凛然!却不知小姐此刻这般当众砌词作假,算不算失了世家身份呢?”
端仪
慕仪看着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你倒说说看,我哪里砌词作假了?”
万黛看着郑姗兴奋的面庞,知道她已经掉进了慕仪的陷阱,无力地摇摇头。她本可开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然而她心中本就瞧不上这盛阳郑氏的门庭,瞧不上郑姗那副蠢钝傲慢的样子,加之方才与丁氏的jiāo谈中明显察觉出对方言辞闪烁,心头更是腻得发慌。既然她们都不肯跟她坦白以对,自己又何必枉做好人,索xing乐得看个笑话。反正这郑姗倒霉与否跟他们的计划没有半点关系。
郑姗看着慕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你方才说你不曾跟男子出现在琼华楼,但那琼华楼的兵士明明看到你与一男子出现在那里,而且形容亲密。你还敢否认!”
慕仪扬眉,似是不信:“哦?竟有此事?姐姐且说说是琼华楼哪位兵士告诉你的?”
郑姗只当她还要抵赖,冷笑道:“队正杨威!”
慕仪这回是真真切切地笑了出来。她笑意吟吟地、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一般看着郑姗,慢慢道:“阿姗姐姐的消息来源倒是广博!可有一点你听漏了。与阿仪同往琼华楼的并不是什么陌生男子,而是吴王殿下,我的未婚夫婿。我与他一并外出,有何不可?”
郑姗几乎是目瞪口呆,只是愣愣地看向上座的丁氏。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告诉自己的不是这样?她明明说温大小姐狂妄随xing,竟与陌生男子私自出游,为何会变成吴王殿下?明明是她告诉自己只要当着众人诘问住了温大小姐,便能立刻在贵女间声名显赫,甚至可以与煜都郑氏的嫡女们一较高低,日后出阁也能挑上更好的夫婿,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地向温大小姐发难,谁料却生生地出了这样的大丑!
丁氏感觉到她质问的目光,面不改色地避开了,只平静地看向远处。
“只是阿仪当真好奇了,阿姗姐姐你长居深闺,怎么倒对街角市井的流言这般清楚,条条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便罢了,姐姐你居然还熟识琼华楼的守卫,连名字都知晓,难不成……”恰到好处地顿住,慕仪掩唇一笑,眸光流转,“阿仪竟不知姐姐你究竟是住在郑府还是住在盛阳大街上了!”
这指控已太过严重,直指郑姗不守闺训,私下与男子结jiāo。旁人联系她方才对慕仪的指控,只会觉得她是以己度人,自己便是个不庄重的,才会这般去揣度她人。
“我……我……”郑姗反驳不及,想说那杨威的姓名是母亲告诉自己的,却不知怎的竟几次都说不出来。
“阿姗言辞无状,冲撞了温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恕罪。”丁氏忽然开口,却是为郑姗求qíng,“原是我不好,想着阿姗自幼没了阿母,孤苦可怜,对她从来都是比对亲生孩儿还好,谁承想却反而害了她,以致她这般狂妄放纵,贵人面前也敢胡言乱语,半分小姐样子也没有!以后到九泉之下我都无颜面见郑氏的列祖列宗了!”说着就要拿绢子抹泪,自责不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