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忙跪地告罪:“主公恕罪。小人不敢忘记主公之命,然,然,确有大事……”
“何事不可明日再说!”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仪驾已至府门,还请主公速速准备迎驾啊!”
众人都是一惊,虽然早知道太子巡视河道到了附近,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抛下手边的事qíng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只有姬骞看着前方,唇边露出一抹冷笑。
一阵忙乱,待到众人赶至前院时太子已经入内,随行的除了执金吾沈翼和万黛,还有一大帮不知道是搞些什么的人。慕仪看着乌泱泱的人头心里一个咯噔,在这之前太祖御书遭窃一事一直是只在不到十个人之间流传的秘密,如今太子这个阵仗,是打算把事qíng挑明了?
一贯有温雅之名在外的太子姬謇不顾众人疑惑的神qíng,依旧是语气从容、表qíng诚恳:“孤在洛城听闻盛阳出了大事,心中着实挂念,不得不抛开公务亲自过来一趟,望能略施绵力,早日寻回遗失的御书。”
长公主笑道:“阿謇你可真是个爱cao心的主儿,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肩上揽,巡视河道这般辛苦还不忘盛阳这边,真真令人钦佩呐!”姬謇笑称不敢,长公主却话锋一转,“不过今次你怕是来晚了。阿骞已经寻回了太祖御书,我们方才验过,确是真迹无疑。”
姬謇面露喜色:“是么?如此甚好!素日里父皇最爱称赞子霈的贤能大德,如今你立此大功,回京之后孤必定替你禀明父皇,求一份厚厚的封赏!”
姬骞笑道:“二哥过誉了。寻回太祖御书乃是臣弟身为姬氏子弟应尽的本分,实不敢言功。”
姬謇含笑摇头:“你就是谦逊惯了。”顿了顿,“子霈寻回的御书,可否借我一观?”
“这是自然。”
姬謇接过御书仔细打量,眼神扫过端仪皇后的题字时,唇畔的笑意慢慢敛去。他将御书凑得更近,凝神仔细端详了半晌,终于抬起了头,表qíng却十分严肃:“这便是子霈你寻回的御书?”
姬骞神色未变,应道:“是。”
姬謇神色冰寒:“今次子霈你恐怕是遭人蒙蔽了。这东西,”扬了扬手中卷轴,“根本不是太祖皇帝的御书!”
利用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彼此打量着神色,反倒是被质疑的姬骞神色还算镇定:“噢?不知二哥是从哪里瞧出这御书是假的?”
姬謇摇头:“本来孤也是瞧不出来的。姑母与两位大人俱是行家里手,此番却也被蒙蔽过去了便可看出这赝品仿制的jīng细。然而一月前,孤与父皇曾偶然谈起太祖皇帝旧事,这才得知当年太祖皇帝所题的手书在挂入琼华楼五十年后曾在一次变故中遭到损毁,上方的轴杆摔出了一小条裂fèng。当时在位的太宗皇帝曾想重换一根轴杆,然考虑到其乃由端仪皇后装裱,连轴杆都是娘娘亲手所制,再加之那条裂fèng并不明显,想来不换也无大碍,这才作罢。此事少有人知,就连孤若不是事先听父皇说起,也不知道当中竟有这样的玄机。”
见众人都露出惊讶的表qíng,他无奈地叹口气,摇了摇手中的卷轴:“而子霈寻回之物,轴杆完好无损,并无任何损伤。”
话已至此,所有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太子既然敢搬出陛下,此事必然不会有假,而照他的说法,吴王殿下寻回的太祖御书,竟当真是个假货!
慕仪旁观事态的发展,心头微紧。
看来太子这次当真是有备而来,先让姬骞以假御书蒙骗住众人,再亲自出面于最后关头拆穿他的计策。到了那时,姬骞不仅要承担遗失御书的罪责,更要命的是还会背上伪造太祖御笔、以假充真的大罪,那可是欺君之罪!
她有些着急,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姬骞,却见他眉头紧锁,凝视着手中的卷轴似乎陷入巨大的沉思中,心头又是一沉。
这次,不会真的就这么在yīn沟里翻了船了吧?
“呵——”一声轻笑蓦地响起,在一片沉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众人诧异地看向出声的姬骞,不明白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似乎知道众人的疑惑,姬骞笑着扬了扬卷轴:“二哥果真好眼力。诚如二哥所言,此物确不是太祖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