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章匮的琴谱?”慕仪语气也很平静,仿佛那话中的倾心她人的男子不是她的未婚夫君一般,“章匮的曲子平和恬淡,那女子既喜欢他的琴谱,想必也是一个心思恬淡、不慕富贵的。”
“心思恬淡、不慕富贵?”温静萱重复道,语气里终于带了一丝怒意,“你现在是在给我表演你的心有多宽吗?那女子若当真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为何会甘愿无名无分地做了别人的外室?难不成真是爱慕吴王殿下的人品气度,爱慕到连名分脸面也不在意了?”
“阿萱,你就是太看重家族啊、体面啊这些东西,所以你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的不在意它们。”慕仪苦笑道,“但我知道,这世上确实有人真的不在意。至少我见过一个。”
“谁?”
“便是上次我与吴王殿下出游时遇见的一个女子,不出意外,我想你说的那位吴王殿下如今十分宠爱的女子,应该就是她。”
“你见过她?”温静萱蹙眉反问。
“见过两次。”慕仪道。
温静萱看慕仪闭门不出,还当她不问世事了,却不知外面的风声她是一点都没落下。她能打听到的消息,她也基本都听说了。从听到章匮的《旧风霜》起,她就基本确定,那女子多半便是秦姒墨。
唇边溢出一丝苦笑。这剧qíng发展得实在太快了,上一次见面他们还是对立,一转眼姬骞居然已经跟秦姒墨好上了,真是不能不佩服他的速度。
这些日子她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她本以为再遇上什么事qíng也不会再有触动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心里的某个角落还是那么难过?
动乱
同理可得,慕仪与温静萱能打听到的消息,临川长公主自然更能打听到,太子自然更更能打听到,左相和陛下自然更更更能打听到。
于是这么递推下去,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
于是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最近这架势,是这几位齐心协力开个好几个坑,然后同步更新啊!
今年的夏天不能更jīng彩!
李书华的案子越查越大,顺藤摸瓜查到杜徽之后还牵扯进了一帮地方官员,包括盛阳郑氏嫡子之一、时任洛城令的郑矽。据查他们利用兴修河道qiáng征民夫,将人弄上河道去之后却不给人吃饭,bī着那些民夫不眠不休地埋头苦gān,许多民夫就这么被活生生累死,白河两岸白骨累累,惨绝人寰。
见到这个qíng况,许多家中有男子的人家都不愿让儿子去修河道,于是这些官员趁机敲诈勒索,bī得老百姓jiāo巨额的免役钱,若叫不出来,便要拿女儿抵债。
这些事qíng早已闹得民怨沸腾,只是一直被各级官员层层隐瞒,难达天听。
陛下这回才是真正的勃然大怒,将李书华及八名涉事官员判了斩刑,其余犯事qíng节较轻的也判了流放三千里,抄家之后,家眷一应没入教坊,沦为贱籍。
据说负责抄家的官员在执行公务这大半个月里,见到各府的奇珍异宝无数,着实开了一回眼界,差点没带上夫人孩子一并去欣赏。
于此同时,陛下正式下旨,将兴修白河河道之事转jiāo吴王负责。而在盛阳耽搁了好几个月吴王和太子先后启程返回煜都。
自然,一个是回去领赏的,另一个则是回去受罚的。
而慕仪似乎没有注意到外天天翻地覆的时局,依旧整日关在房中看书习字的事宜,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可惜即使身体被自我捆缚住,她的心qíng却依旧无法获得宁静。
自从猜到姬骞的那个女人是秦姒墨之后,慕仪总是会想起那个下午,秦继对她那番倾诉剖白。她有一万个理由去怀疑那件事qíng是个陷阱,可处于一种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本能,她相信了秦继的话。
她也猜测过,秦姒墨和姬骞的事qíng,秦继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这个疑问在她心头盘旋许久之后,她终于找了个由头亲自去到城外的朝云寺进香,而秦继也不负所望地出现在了那里。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不用慕仪挑明秦继便一脸平静道:“姒墨的事qíng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端仪皇后题字所用的颜料配方里有一味极难得的糙药,很少有人识得。姒墨自幼在山野长大,熟知这些。我因为得到你的承诺,决定帮吴王先过了那一关,于是姒墨便主动提出要亲自去找。谁知却失足跌落山崖,虽然救得及时,也还是受了些轻伤。那段时间事qíng太多,我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便离开了,却没想到,她竟会瞒着我,又去找了吴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