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舍友不常在宿舍,有人回老家实习,还人在准备出国、考研,她们都说她变了,竟然能老老实实在学校里不往外面跑。没人再提起顾茗,更没有提白铮,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做准备,cao心自己往后的人生。
梁笑笑在一周后接到了叶兆的电话,当时她在自习,一个陌生号码进来,她心里砰砰跳,直觉是叶兆。
果然,接通后,那边传来叶兆的声音,他说:“笑笑。”
梁笑笑缩在图书馆角落的一根大柱子后面,靠着柱子,捏着手机,十分欣喜,她说:“我以为你会出国安顿好之后才联系我。”
叶兆说:“现在也方便。”
梁笑笑有些犹豫,问:“真的方便吗?”那天在码头,她记得有人撞见了叶兆,她求他救白铮,不知道是不是给他惹了麻烦,现在他应该回去顾茗父亲那边了,她也不知道他又会面对什么。
梁笑笑很担心,但叶兆说,现在方便,她相信他。
似乎是为了让梁笑笑安心,叶兆提起了之后的事,他说过段时间,风声不紧了,他就得出国,这段时间能联系就联系,联系不上,他说:“我没找你,你就好好看书,准备毕业。”
梁笑笑说:“我知道啊,我已经在看考研的书了,我觉得以我的聪明才智,G大一定没问题。”
……
梁笑笑说到这儿,停了。
凌晨的清吧,已经没人了,露台上风很凉,两个女人各自披着条毯子。
女作家脚抬起,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梁笑笑胳膊撑着下巴,喝得有些醉了。
果然,有心事的人会醉,会醉的人都有故事。
对面女人问她:“后来呢?他出国了,你考上研究生了?”
梁笑笑抿唇,目光落在桌子上,没动,半响说:“没有,飞机坠海了。”
女人抱着自己的膝盖,侧头看她,可梁笑笑低着头,与远处静谧的深山一样,半张脸淹没在黑暗中。
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在灯光下通透,梁笑笑说:“这是六年多前的事,我后来都忘了。”
女人说:“现在都想起来了?”
梁笑笑点头。
她当年忘记的,现在都想起来了,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回转,就像昨天刚刚发生一样,她不记得当年的心qíng,她只能体会现在的心境,从头到尾,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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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兆跟着顾良离开前,他们一直有联系,他的电话大多半夜打来,宿舍没人的时候,她躺在chuáng上接,有人,她爬下chuáng,披着衣服去楼道,坐在楼梯口和他打电话。
最后那通电话接通时,梁笑笑从扶梯上爬下来,悄悄说:“等一下,我拿件衣服。”
叶兆说:“多穿点。”
梁笑笑披上件外套,拿了钥匙,出门,关上门后,她在灯光照亮的走廊里说:“我出来了。”
叶兆却突然问她:“你们宿舍楼晚上关门?”
梁笑笑说:“关啊,最晚十一点,阿姨就锁门了。”她突然觉得奇怪,怎么突然说这个?
电话那边,叶兆的声音很轻:“出得来?”
梁笑笑一愣:“你在哪儿?”
叶兆说:“宿舍楼下。”
然后,梁笑笑就疯了。
她穿着拖鞋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对那边说:“你等下,我很快下来。”
她跑到一楼,拍一楼值班阿姨的宿舍门,死命敲,一边敲一边喊。
拍了半分钟,门开了,宿舍楼阿姨一脸怒容,但压着火,以为有急事,皱眉问:“几零几啊,出什么事了?”
梁笑笑一脸急色,去抓阿姨的手,说:“阿姨,我东西掉楼下了,我得去捡回来。”
阿姨以为是特别值钱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着急成这样,她转身去桌子抽屉里拿钥匙,一边拿一边皱眉说:“东西怎么掉楼下去了?大半夜不睡,在阳台上晒月亮呢?”
阿姨开了门,刚要说去拿个电筒照一照,梁笑笑已经一阵风从拉门门fèng里钻出去了,消失在夜色里,人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梁笑笑跑出宿舍楼,一眼看到了黑色灯柱下矗立的人。
她跑过去,伸出手,被叶兆一把抓住,捞进怀里。
叶兆搂着梁笑笑的肩膀,快步朝前走,梁笑笑喘着气,抬眼,看到叶兆硬朗的下巴弧线,朝前迈的步伐没有一刻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