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被人揍了呢?”
“那你活该。”
祁正雄靠在沙发上,一条腿叠到另一条腿上,浑身煞气止不住地往外冒。气场压得祁凌有点抬不起头,更别说照着祁正雄的话怼回去。
既然你选了这条道,道上就有道上的规矩。你被人打是活该,打赢了也没什么值得褒奖。可能你的一切还是来源于别人对你爸的敬畏,你算什么?
祁凌想,有点好笑。
“我不打算走这条道。”祁凌最终还是挺直脊背,看着祁正雄认真说。
“嗯?”祁正雄有些意外,毕竟前段时间那边还有人给他传消息说祁凌又收拾了谁,“县北坝那些人,不是你收拾的?”
“是我,但我以后不打算沾了。”
祁正雄把手腕上的金刚木佛珠取下来,挂在手指上一颗一颗地拨动:“想脱身了?”
“嗯。”
“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
祁正雄讶异祁凌的决心,每一次父子相见,他都能从祁凌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当年把两兄弟“发配边疆”,确实是为了他们安全着想。那几年市里风云变幻太多,自己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另一方面也是想尽快催促他俩成长。
尽管这种方式不被理解,有些畸形。
祁正雄摇摇头:“万事有因果业障,趟了浑水想脱身,菩萨不会保佑你的。”
“该付出的代价我一样不少,难道你会保我吗?”祁凌看着祁正雄的眼睛,从桌上拿过一杯茶。
“不会。”祁正雄斩钉截铁地说,“不在我的势力范围我不管。”
“亲儿子都不管?”
祁正雄笑笑:“你怕吗?”
“不怕。”
“这才是我儿子。”
父子俩对视着,视线在空中jiāo汇。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笑。
祁正雄想,虎崽子终于还是长大了。
门口传来一阵雷厉风行的高跟鞋声,毫不留qíng地敲击着地面。父子俩回头望去,祁正雄任何威仪瞬间一收,换上宠溺的笑容。
“老婆回来啦。”
祁凌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妈。”
这位先闻其声再见其人的,正是祁太太——高chūn丽。一身jīnggān的职业装,黑亮的头发在脑后盘起。jīng致的巴掌脸上找不到一丝皱纹,细长斜飞的眉,杏仁般顾盼生姿的眼,殷红xing感的唇。身材前凸后翘,双腿笔直细长,一双高跟穿在脚上,走起来摇曳生姿又盛气凌人。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qiáng人的气质。
祁迟长得像高chūn丽,祁凌长得像祁正雄。一家人的逆天基因,时常让“冷面三煞”在背后撮合他们全家出道。
高chūn丽二话没说,上前一拳打在祁凌胸口:“混小子!回来都不先给我报备!居然让你爸通知我!”
祁凌捂了捂胸口,疼,是真疼。高chūn丽没开玩笑,使了全力。但祁凌知道,高chūn丽这是高兴,只是表达方式和其他母亲……不太一样。
祁家常被人这么形容:他们打你,不代表他们生气。他们不打你,不代表他们不生气。
很是折磨人,因此“冷面三煞”的日子过得格外苦,一点也不宝。
“本来是明天回来,临时改成今天的。”祁凌揉完胸口,还是主动抱抱高chūn丽,“好久不见了,妈。”
“是很久了,反正只要我们不找你,你就懒得联系我们是吧。”高chūn丽在沙发上坐下,祁正雄给她把拖鞋拿过来摆在脚边,帮她换鞋子。
“老婆今天累不累。”祁正雄在高chūn丽面前没有丁点架子,全然宠妻狂魔。
祁凌在一边被这两口子nüè得牙酸,多大人了,还这么腻。
为老不尊。
高chūn丽揉揉祁正雄的头,宛如两个热恋qíng侣,丝毫不像结婚多年的夫妻:“还成,剪完就走了。儿子回来,钱就没必要挣了。”
其实当年送祁凌和祁迟离开,是祁正雄一个人的主意。高美丽先是吵着闹着不答应,都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说送走就送走?合着那不是你祁正雄的亲骨ròu?合着在产房里要死要活,在鬼门关走了两回的不是你祁正雄,所以你这么狠心?
高chūn丽初为人母,只想疼爱儿子,当然不会想那么多。后来祁正雄磨了一周,高chūn丽才含着泪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