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端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在刘戈脑海里响了起来:“具有超qiáng繁衍力的物种,我们并不需要。”
被客户端兜头泼下一瓢冷水,沉浸在从包身工翻身成地主的美好幻想之中的刘戈愤怒了:“黑商!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黑商!”
客户端并不反对:“好的。”无耻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了之后,还能从容地说多谢夸奖。
没法对着个没形体的客户端破口大骂,心里郁闷非常的刘戈只好糙糙找了几本自己需要的资料书,准备去办借阅。自然科学书库在三楼,他懒得等电梯,直接走了左边的人行楼梯。这时候正是上课时间,图书馆的这条楼梯本来应该没什么人,但却有个人站在那里等人,那角度刚巧占了大半条过道。
逆着光,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刘戈却轻易认出了这人——居然是刚才在图书馆门口巧遇的范从华。
虽然刘戈在见过大胖子以后就有了面对这些人的觉悟,可真正碰上时还是有些烦闷。过去认识的人大多当他是对手,当然对他目前的生活方式大都很不满意。可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重新当回靶子给他们当目标的义务,他们也根本没必要继续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刘戈懒散地拿着书,随意打了个招呼:“哎嗨,师弟,怎么有闲qíng逸致在这儿看风景?”
范从华没有他那么冷静,双手在身侧握成拳,蹦了起来,完全没了平日的成熟:“四年前你到底为什么要消失?”
刘戈沉默了一会儿,半真半假地说:“我家里出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爸死了以后,爷爷一直在伤心,还说家里唯一的大学生没了,我就想着还他一个,所以找了个地方安静备考。至于为什么没告诉你们,不就是心qíng不好,不想你们来烦我吗?”刘戈的表qíng平静无波:“至于后来,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我不会再去过那种生活。”
刘戈父亲是山沟里考出去的大学生,因为祖父跟外公有jiāoqíng的原因,他遇见了刘戈的母亲。他们志趣相投,兴趣相近,也就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刘戈出生之后一直呆在他外公那边,接受最好的教育,得到最好的享受,养成了所有纨绔子弟该有的恶习,而且他谁都敢惹,谁都不放在眼里。外公一家对刘戈也非常爱护,因为二舅一直没生出儿子,已经隐隐有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的趋向。
这些事,刘戈都不希望再回想起来,连带也不愿再见到以前相识的人。比如眼前的范从华,他们曾经跟在同一个老师手下搞计算机方面的研究,他是抱着多学一门充充门面的心思去的,这家伙则是认认真真想靠这个出头。想法不同,冲突自然免不了,以前这家伙就跟那大胖子一样,时时刻刻追在他身后想着赶超一头,刘戈早就没兴致跟他们在这些事qíng上继续纠缠。
没错,没兴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意兴阑珊。也许四年前遭遇的变故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契机,真正让他决定脱离的是那种日渐加深的倦烦。
范从华也已经明白刘戈的意思,说道:“那你这次重新出现,准备做什么?”
华国那么大,要藏起来其实很容易,对刘戈来说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四年都没让人找到他,完全可以继续藏下去。
刘戈一拍脑门:“我等这句话很久了,还是你仗义啊,师弟!其实我就是手头有点紧,想跟你们借点钱,结果前几天胖子来见我,明明知道我想做什么,偏就不问这句话,你说他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范从华黑下脸:“你能不能正经点。”这种语气让他觉得眼前这人一点都没变——从来都不会认真,并以玩弄别人为乐。可是到手的资料分明写着刘戈这几年什么都没gān,认识的人除了他的舍友还有点专长以外,其他都不值一提。
刘戈倚着墙,从胳膊底下抽出本作物栽培相关的书,叹着气说:“我一直很正经。你看,我最近准备玩这个,所以才放出消息看看能引谁过来借我点钱。”
范从华依然不信:“你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
这年头,说真话还被人怀疑啊!刘戈把书夹回去,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那算了,我再找别人吧,倩倩那小富婆肯定有,还能顺便叫她帮我搞块地。”他有预感,他这小表妹肯定也快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