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种植家_作者:春溪笛晓(60)

2017-08-24 春溪笛晓

  木头虽然没能把刘戈从女魔头的魔爪下救出来,但也没忍心扔下他,在杨家女魔头放人之后煮好姜茶给他怯寒。

  听到他死不悔改的论调,木头其实不怎么想搭腔,想了想,还是劝道:“你最好少说两句。”

  刘戈振振有词:“为什么要少说两句?事实就是事实!”

  “什么事实?”舱房外传来一把尾音上挑的漂亮嗓音。

  刘戈不用转头也知道杨许宁那女魔头站在门口,也铁定是一脸“还想继续泡水吗”的表qíng。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戈赶紧改口:“周哥追求宁姐多年而不得,恼羞成怒撕破了脸,处处针对宁姐,真是幼稚啊,幼稚!”

  女魔头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孺子可教。”然后转身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友善动作让刘戈一阵恶寒,他立刻把毛毯裹得更紧,语气笃定:“看看,果然是恼羞成怒对吧?这女人明明就是倒追不成恼羞成怒。”

  木头把热腾腾的姜茶递给他,没再接话。

  “对了,刘小队长,刚刚忘了说,”那把漂亮的好嗓子又在刘戈背后响了起来:“给我扔掉你裹着的毯子绕着船游十圈,立刻,马上!”

  刘戈:“……”

  好在刘戈生命力顽qiáng,任凭杨家女魔头怎么折腾都顽qiáng地熬到了目的地。抵达红海附近的海域,就有小船只还接他们上岸,这一行是受东非一方势力的邀请,所以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挠。由于是秘密行事,选择落脚点时绕过了几个相对发达的城市,在一个地图上找不到标示的村落进行简单整顿。

  逃脱了魔爪,刘戈终于有机会好好地睡上一觉,也不管条件怎么糟糕,倒头就睡。反正事qíng也轮不到他cao心,他之所以是队长是因为他是陈远道的外孙,拿主意的事根本与他无关。

  木头倒是没闲着,被几个齐派旧人拉去不知商量些什么。

  刘戈醒来后天还没亮,往外边看去,东非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一看就觉得非常遥旷。

  刘戈翻身坐了起来,再也合不上眼。他隐隐察觉木头已经记起了一些东西,可也不想说破,过去的事,提起一次,就是把伤口撕开一次。

  被杨许宁扔下海的时候,他忽然就想到了阿容,那个他怎么也不敢去碰的疤痕。过了这么多年,它不仅没有愈合,还反复撕扯着。外公把阿容给了他,木头也带到他身边,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外公是要他选。

  选什么?阿容永远都是呆在他身边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一直这么认为,直到远远看见阿容难得的笑容、木头难得的涩然,他才发现事qíng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时候他就想,两个人他总要留下一个的,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卑鄙也罢,他不想一个人。

  他不想一个人呆在陈家。

  所以他把阿容留下了,在那以前他再怎么放纵,都没有动过身边的人。

  那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失足落水之后抓住了一块浮木。

  当木头闯进房里的时候,他搂着阿容对他笑了,是示威,也是证明——至少阿容会一直陪他呆在泥沼之中,永远不会变。

  只是心里的虚空却越来越大。

  抓住了吗?真的抓住了吗?

  阿容还是没变,无论他要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像个至亲的亲人,像个得力的助手,但不像亲密的qíng人。

  面对着阿容,他隐隐感觉她是知道的,她知道他自私地利用了她的感qíng,知道他自私地想拉着她陷入漩涡中心。

  可是她还是答应了,就好像包容一个任xing到极点的孩子。

  对了,孩子。

  刘戈静静地闭上眼,他还有过一个孩子。阿容死了,他的孩子死了,还有木头……

  木头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你还要这样多久?你还要这样多久?阿容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要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为什么她给你最后一通电话时你要说‘不必回来了’?她有了你的孩子知不知道?”

  那天他吸了好几包烟,喝了很多酒,衣衫不整地抱着不知道名字、不记得样子的人肆意狂欢。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就是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到阿容,想到父亲,想到母亲,想到二舅,想到高兴的、不高兴的过去。再怎么开心的过去,再怎么难过的过去,都不可能再有了,那么还清醒过来gān什么?没日没夜地荒唐下去多好,什么都不用想,没有责任、没有痛苦、没有不得不面对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