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群老头子,全是当年随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其中最厉害的,是一个姓秦的中年男子。他比我父亲略小几岁,长相斯文温和,却是个极有心机之人,表面上笑盈盈的,背地里却捅你一刀,典型的绵里藏针。
我若真想坐稳齐风大哥的位置,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这个秦叔。
查帐一事,对他的利益自己也有影响,但他却偏偏不出面,只打发了自己的儿子来跟我讨价还价。
耐著xing子陪他鬼扯了半天,终於谈不下去了,於是一转身,打了个响指,吩咐郑寒道:“换你了,替我好好跟秦先生解释一下。”
然後自顾自的坐到了沙发上,随手翻开一本杂志,一面听那两人争论,一边顺便找找有没有打折出售的商品。
郑寒学的是金融专业,对这个比较在行,不像我,成天就只知道混日子,跟人家谈生意的时候,一扯上专业术语就会头大,话说到一半就已经不知所云了。
所以每次遇上这种事,都由郑寒出面替我解决。他脾气好,就算争论的再激烈,也不会跟人家脸红动气,只会浅浅笑著,软言软语的搬出一堆大道理来。
当然,他越是这样冷静,就越是容易激怒对方。
那姓秦的小子平日也是个qíng绪化的人,才聊了不到两三句,就动起怒来,大声道:“一会儿要查帐,一会儿又要重新分配场子,突然弄出这麽一堆破事来,还让不让兄弟们活了?我底下那些人可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大哥,你做事qíng总也不能太绝了!”
我眨了眨眼,刚想答他几句,郑寒就已先一步开了口:“关於这一点,秦先生大可放心,只要照我方才所说的去做,大家的利益就都不会受损。”
“够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下套,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架空我爸的势力吗?哼!恕不奉陪了!”
说著,起身便走。
“秦先生……”郑寒急忙追了上去,伸手yù拦。“请稍微冷静一点。”
那姓秦的转过身来,狠狠甩开他的手,皱著眉骂道:“你算什麽东西,也配来教训我?不过是个男jì罢了,拽什麽拽!”
我一听这话,立刻就懵了,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阵抽痛著。
彼时叶原正在一旁喝水,结果手一松,杯子跌了下去,砸个粉碎。
我这才回过神,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直接拔出枪来,抵在了那姓秦的臭小子的额上。
“你刚才那句话……有种再说一遍!”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恶狠狠的说。肺腑间血气翻涌,拿枪的左手,抖得几乎停不下来。
那小子毕竟年纪还轻,底气有些不足了,却仍是倔qiáng的答道:“我说错了吗?大哥你当初捡他回来的时候,他的确是……”
“闭嘴!”胸口窒了窒,差点喘不过气来,“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
说话间,已扣动了扳机。
叶原忙扯住了我的胳膊,连声劝道:“老大,这时候杀人,只怕会闹出事来。”
心头狠狠抽了一下,堵得发慌,但想到这人实在杀不得,到底还是将那怒气硬生生压了下来。
“叶原!”咬了咬牙,把枪收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替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叶原连应了数声,急急拖著那姓秦的出了门。
这麽一折腾,心里仍旧气得要命,又无处泄火,只好将屋里能见的东西都给砸了。
一转身,却见郑寒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神色茫然。
我吃了一惊,上前几步,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小心翼翼的问道:“郑寒,你还好吧?”
他身子一晃,隔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回过神来,摇头浅笑了一下。
“秦先生脾气不太好。”口气平常的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全不见半分异样。
我直直盯著郑寒看了一会儿,实在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这男人究竟是太过迟钝了,完全听不懂秦某人话里的意思,还是……故意装做什麽都不曾听见?
眼见他神色如常,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却是怒意难平。
因了我的关系,郑寒在齐风里总是受人排挤。那群王八蛋!当著我的面都敢说出这种话来,若我不在的时候,更不知会有多少难听的议论。
只恨刚才没有一枪毙了那个臭小子,更恨……自己根本保护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