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项锐辚并没有走远,他一直在江边一座酒吧里闲坐。
手边的酒没有断过,不知道喝了多少,再烈的酒滑下喉间,也觉得索然无味,太多琐事纷扰,杂乱理不出头绪,让他除了想刻意疏远巫琛之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少年傻傻的“喜欢”。
他看到巫琛在江边跑来跑去,知道是为了找谁,项锐辚又灌了一杯酒下去,qiáng忍着叫住他的冲动。
知道那小鬼的阿婶不许他来这种地方,所以项锐辚不担心会被巫琛找到——他坐的地方相当隐蔽,从门口根本看不到。
巫琛一定是年轻冲动才会迷惑于这种暧昧的qíng感之中,自己绝对不能心软,一时退让恐怕就是永远的迷失,他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就算是压抑到心痛,也要遏止住想沉溺于这一缕温qíng之中的念头,项锐辚深邃的眼眸闪过几分怜惜,望着少年失落的背影,他低下头,更放肆地将自己沉浸在酒jīng中。
直到午夜时分,眼看客栈门禁时间到了,项锐辚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揉了揉额角,步伐有些不稳地往门口走。
一走出酒吧大门,他就愣住了。
流动的五彩灯光下,巫琛静静地站在墙边等他。
总是微笑着的可爱面容笼罩上难言的伤感,少年眼底的泪光让所有灯火黯然失色,项锐辚闭上眼睛,眩晕的感觉更qiáng烈了,胸口的猛shòu更是叫嚣着想要靠近对方。
微凉的手悄悄握住他的手,巫琛声音颤抖,怯怯地说了声:“项大哥,跟我回家吧。”
轻而易举地击溃他的理智,用一晚上时间建筑的防线全部崩塌,项锐辚手指发颤,像抚摸一片羽毛似地,轻柔地碰触少年的脸颊,低声说:“别难过,我不值得。”
巫琛抓着他的手猛摇头,语带哽咽,低声说:“我喜欢你……”
“不行。”项锐辚像被烫到似地缩回手去,言不由衷的说:“你该去找一个像你一样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不要把感qínglàng费在我这种人身上……”
巫琛露出绝望的神qíng,固执地、低泣着重复:“我喜欢你……”
委屈又难过的样子撕扯着他的心,项锐辚几乎要缴械投降了,幸好他还没醉到不省人事,一咬牙,甩开少年的手,没好气地说:“滚开,哭哭啼啼地烦死了!”
他不敢回头看巫琛的表qíng,像逃命一样回到客栈,少年红着眼圈追到楼上,抓着门框,qiáng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嘴唇翕动了几次,才清楚而郑重地告诉他:“项锐辚,我喜欢你。”
不要再说了!项锐辚无声地嘶吼,拼尽全身的力气压抑着想拥抱他的冲动,这个完全不知道危险临头的死小鬼竟然还一次次考验他的理智,就那么想舍身饲虎吗?!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想挨揍就快滚!”他扳开巫琛扒在门框上的手,结果那小鬼一头撞进来,扑得他脚下一个踉跄,和巫琛双双倒在地板上。
“摔伤没有?”下意识地抬起少年的手肘检查,对上巫琛闪闪发亮的眼睛,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心软了,项锐辚板起一张凶脸,一把推开他,说:“你快走,别烦我!”
巫琛缩在墙角,像被主人一脚踢开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凶狠的瞪视之下无地自容,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少年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撑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小声说:“对……对不起……我……走……”
他的泪水让他丢盔弃甲,一败涂地,项锐辚觉得自己脑中那根弦“啪”地一声断裂,不由自主地拿了条毛巾给他擦脸,表qíng虽然凶恶,动作却异常温柔。
被打击得脸色灰败的少年心中又燃起一星星希望的火花,巫琛吸了吸鼻子,抽抽答答地问:“你能接受男人……为什么……要推开……我?”
项锐辚的手僵了一下,把丢巾丢在他头上,席地而坐,不耐烦地说:“小孩子懂什么?把脸擦gān净回去睡觉!”
刚有撤退迹象的洪水再度决堤,巫琛抓着毛巾的手绷得死白,坐在那里哭得悲伤yù绝,拼命压抑着的抽泣声像刀子一样刺入耳膜,让他的心脏也跟着抽痛不已,项锐辚身体前倾,宽厚的手掌扶着少年的肩膀,低声哄道:“别胡思乱想了,下去睡吧,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