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象是在jiāo待遗言,善良老实的母亲倾吐着唯一的忏悔——也是埋在苏伟毅心中最深的痛。
从老家主屋那张大chuáng下,铺垫了几层的木板夹fèng里,苏伟毅终于找到了母亲所说的那些信件。
泛huáng的纸张上熟悉的字体,因为时间过久而变得脆质的信封在他颤抖的手指撕拉下破开了一个大口子,苏伟毅这才注意到其实每封信都有打开过,还残留着细心地从封口用割纸刀裁开的痕迹——谁会看这些信呢?母亲?不可能啊,她虽然识得几个字,但极其有限。
这个疑窦在苏伟毅心中只是一闪,很快就被信的内容吸引住了全部神智。
“伟毅……明明说了绝jiāo,现在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写信给你,是不是很奇怪?
看守所比我们的学校还要小,呆在里面蛮无聊的,而且也还得上课……说是特别照顾我们这些年纪小的犯人。
早上还得起来出cao,感觉就象是从学校转到了另一所……只不过,身边没有你在了……
对了,这样突然地写信给你会不会让你困扰?
我想你应该还会认我这个朋友吧?你一直都是这么的宽容,包容我的任xing……
有时候想想,如果我也能喜欢上你就好了……
啊,教官在外面叫要上晚课了,就这样。”
最后几行字写得潦糙,大约是急着出门的原因吧,不细细辨认,几乎看不出来。
原来……自己那时对他说过的“喜欢”,他并不是真的没往心里去嘛!苏伟毅急切地翻动那些信件的手一直抖着,唇也颤抖着,脸上的表qíng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第九章的
做错了事的人要接受惩罚。
但如果,做一件错事的原因是为了避免更严重的罪,犯这样的错是不是可以得到原谅?
走在美国圣路易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林yīn道上,魏执抱着相当厚重的医学课本走在不同肤色的人群中间,看到前面有一个似曾相识的瘦高背影时,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紧追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站在道路中间发愣。两旁的人们虽然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光,却礼貌地不多过问别人的私事,人cháo象流水一样从他身边分岔前行,很快就已经远远地把他抛在后面,吵杂的声音静止在不同的教室里。
“又来了!”
魏执在树yīn下对自己皱眉。
明明都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为什么还不能忘记那个瘦弱的男人?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见到相似的身影总是下意识地追赶,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反应总是慢一步的理智才会跳出来阻止,然后自己反省过来后又是无尽的懊悔与烦恼。
“执!再不走你就真的要迟到喽!Miss Lee可是相当严厉的呢,担心会被留堂哦!”
背着一个与瘦小身形很不相称的大包包,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来的另一个中国男生看见发呆的魏执,很好心地踮起脚来拍拍他的肩——就男生而言,他委实生得太过娇小了,孩子气的面庞经常让人误会他的年纪,但他的实际年龄比魏执还要大上一两岁,是完全按部就班升上大学医学院的应届生。
“喔……哦!”
这才象是完全清醒了过来,魏执赶紧加快两步跟上自己“同学”连跑带跳的步子。
从他接受父亲那边“姐夫”的建议,跳级考取医学院并出国就读两年以来,已经渐渐能适应这边的环境,并且呆得比国内更舒心自如——毕竟,离开了那曾经发生过太多事qíng的故土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更为他减轻了不少压力。
“不过你是不用担心啦!你成绩这么好,完全都不用读书也能拿高分似的,真是羡慕你这种年轻人的记忆啊!”
一有机会逮着比自己年龄小的同伴,那小个子男生——蒋洪明就开始不失机地倚老卖老起来。那副老气横秋的的口气与娃娃脸的外表搭配,让人忍俊不禁。
“中国的小猴子,这样说别人很好笑。”
有着奇怪断句方式的蹩脚中文腔自他们身后响起,做一脸无辜状摊开双手耸肩的金发碧眼的男子、同班同学之一的克利夫(Clive)又开始了与蒋洪明每日例行的抬杠。
真不知他们两到底是哪里犯冲,几句英文夹着一句中文的吵架方式从开学到现在,战火从未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