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开车,大步流星走出别墅区好远才打到一辆车,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感觉被怒火蒸发的脑子稍微回来一点点。
上午十一点半。
沈璟冰从手机里抽出SIM卡,塞进备用机里,然而昨天的电话号码他随手存在了手机里,已经随着寿终正寝的手机灰飞烟灭了……他在“打电话找沈女士要联系方式”和“去相亲”之间犹豫了片刻,果断选择了后者。
中午十二点,沈璟冰开了车库里另外一辆车,顶着一张被摧残过度的臭脸和下巴上的两道明显的伤痕来到约好的餐厅。
服务员问:“几位?”
“找人。”
沈璟冰站在餐厅门口,眯着眼睛环顾一周,照片上男人的脸在印象中早已模糊,他压根认不出来哪个是哪个,只好挑了个显眼的位置站好,等待对方认领。
就在这个时候,餐厅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沙滩裤跨栏背心,皮肤晒得黝黑,露出来的肌肉紧实流畅而不夸张,带着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力度感。
沈璟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剃着紧贴头皮的圆寸,放肆地露出形状完美的美人尖和一道不甚明显的旧伤疤,鼻梁挺直,睫毛长而浓密,眉眼带着一丝含而不露的小秀气,刚好是他最喜欢的那款……卧槽他怎么越看越眼熟?
沈璟冰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假笑:“秦泽铭?这么巧。”
☆、尴尬的相亲
夏日的南疆高原,天空碧蓝,没有一丝云,大太阳明晃晃地烤着大地,紫外线强烈。
童臻、陆昀霆、老赵一行三人,开着一辆小破皮卡,拉着一车书,在蜿蜒曲折的盘山路上颠颠簸簸。
“卧槽累死老子了!”搬完书,老赵汗流满面,累得呼哧呼哧喘气,一边用手当扇子徒劳地扇风,一边拆开牛皮纸包装,“我看看你给孩子们买的什么书……《小学作文一百篇》、《唐诗三百首》、《孙子兵法少儿版》、《格林童话》、《月亮车》、《学会爱自己》、《男女平等基本国策简明读本》、《幼儿性教育……启蒙……绘……本》……”老赵越读越迟疑:“卧槽还有这种书?能给孩子看?”
“当然。”
童臻咕嘟嘟灌下去一瓶矿泉水,伸手捋了把头发。
紫外线酷烈的阳光很快将他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略长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浸得透湿,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几乎每隔几分钟都要手动捋一下头发。
“走吧,下一所在二十里外,天黑之间还能再送一所。”
“好。”
他们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五六天,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才总算给山区的二十几所希望小学都送了书,还免费给孩子们讲了几堂课,主题是——理想。
虽然“理想”这两个字已经日渐沦为人们的嘲讽对象,但这是多好的一样东西啊,它就像无边夜色里的一束光,哪怕被生活折腾得遍体鳞伤,哪怕因为某些挫折打击得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也能循着那束光慢慢地往前走。
一直走到天光大亮。
如果……也许就不会走上绝路。
一个星期后,他们回到人烟密集的城镇,和老赵告别。
童臻已经被过长的头发捂起了痱子,难受得要死,第一件事就是在路边找了家理发店,直接剃了个圆寸。
世界终于清爽了。
陆昀霆看到他从街角的理发店走出来,穿着迷彩裤黑背心,剃着紧贴头皮的小圆寸,肤色黝黑、牙齿雪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当年的你。”
童臻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他也想起了当年一起摸爬滚打、并肩战斗的青春岁月。
当天晚上下起了大雨。
两人在外面的大排档吃烧烤,雨来得太快,还没到酒店就下大了,噼里啪啦砸下来,整个世界都被雨水笼罩在里面。
陆昀霆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
童臻满脸都是雨水,脸色惨白,第二天早上依然精神不振,很显然又做了噩梦。陆昀霆知道他的心结,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吧,带你去散散心。”
陆昀霆带他去海边晒了两天日光浴,童臻本来就晒黑的皮肤更深了两个色号,晚上在酒店浴室洗澡,往镜子里一瞅,整个人像刷了一层浅棕色油漆,全身上下只有屁股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