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咎_作者:深海先生(8)

  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哥哥。

  瑟罗西在他胸口写着,阳光沾染着他扑扇的睫毛,亮闪闪的。瑟罗西惬意地把双臂枕到脑后,感觉西尔维低下头吻了他的嘴。

  初恋懵懂的qíng愫这样热烈而纯粹,以至于能轻易冲破伦理的束缚。年幼的兄弟俩紧拥着彼此,忘qíng的厮磨着。

  直到扫帚狠狠地打在西尔维的背上。

  从天而降的黑影像一个魔鬼,凶悍的怒吼撕碎了一切美好。

  他们被魁梧的女护工抓起来,分别扔进黑暗的小隔间里,成日nüè打,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他qiáng壮些,所以西尔维总是打得更狠,到第二天夜里的时候,他听其他的孩子议论着他可怜的哑巴弟弟疯了。

  他们说他不停的啊啊尖叫,像只送葬的乌鸦,被关进了地下室里,也许很快要被送进jīng神病院里去。

  暗无天日的囚禁了几天后,瑟罗西被放了出来。

  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听见他们在背后戳着他的脊梁,恶毒的谩骂,让他无地自容,像一只bào露在阳光底下的蟑螂。

  xing变态,人妖,娘娘腔。他捂着耳朵也无法逃离这些言语。

  他也找不到西尔维了,没有人肯告诉他,他唯一的亲人被关在哪里,仿佛他从没存在于这个地方一样,他满院的疯找也一无所获。

  他在那颗他和西尔维许下愿望的苹果树前悬挂了绳索,把脖子套了进去,但他听见卡车驶起来的声音与外面的吆喝。

  征兵的车开了进来。

  他爬到树上,满怀憧憬的望着那些穿着制服的军人,在孤儿院的孩子中挑选新兵,但他这样“心理不健康的”孩子是没有资格的。

  车子绝尘而去,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瑟罗西追着他遥不可及的梦想跑到院墙下面,像一只渴望自由的鸟儿般越过了它。他走出浓重的yīn影里,回眸望向关了他十年的牢笼。

  那时他就在那里。

  失踪了很久的西尔维被两个护工抓着,像一头待宰的羔羊,他像传言里那样高声啊啊尖叫着,身体胡乱地扭动,正被推向一辆车子。

  那一刹那,他听清了他那从没有发出过什么确切字眼的喉头迸发出的含混的呼叫——

  哥哥!

  哥哥!

  哥哥!

  瑟罗西猛地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满身大汗。

  入眼的依旧是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天花板,狭小的屋子里只燃着一盏油灯。他的手脚也仍然被束缚在病chuáng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女士睡袍般的病号服,下身空dàngdàng的,屁股里还残留着粘腻的jīng液。

  在潘神的迷宫醒来后的第二天,他就被以参与邪教聚众yín乱的罪名关进了监狱,声败名裂,接着被费兰特——或者该叫他西尔维……接入了jīng神病院。从那天起,他就从一个勋爵变成了禁脔。

  ——他亲弟弟的禁脔。

  瑟罗西侧过头望向墙壁上小小的窗户,外面是一片广袤的森林,雾气终年弥漫在周围,看不到边际,使这里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他想逃出去,但注定终生无法逃离自己的心魔。

  门“咔嗒“一声被打开来。

  他浑身肌ròu紧绷起来,却仍聚不起一丝气力。

  幽灵般的人影从黑暗的门fèng里走进来,烛火照亮男人异常美丽的脸,他穿着考究的白大褂,整个人禁yù而冰冷。

  但他的手却是火热的,似藏着地狱的火焰。当他的掌心触碰到他的皮肤时,瑟兰西就有种要被他焚成焦炭的错觉。

  他痛苦而矛盾地注视着那对碧绿的眸子,它们已经不像多年前那样脆弱明亮了,而似沼泽一样幽深无底,窥不见一丝光明。

  西尔维抚上他的脸颊,薄唇轻启:“哥哥……我可真想你。”

  “原谅我,西尔维……”瑟罗西颤抖着嗫嚅,已然全无一个军人的傲骨,他的灵魂被击溃了,碎成了一片一片。

  “原谅你?”西尔维露齿一笑,白牙璨然,他咬了咬他的耳垂,“除非你履行你的诺言……记得吗,你答应过永远也不离开我。”

  一个gān枯的果核被塞进瑟罗西的掌心:“这个愿望被我珍藏了整整十四年,我亲爱的哥哥,你怎么可以不实现它呢?”

  “我也找了你很多年,西尔维!我一直很后悔……”瑟罗西摇了摇头,一连串眼泪终于溢出了眼角,被西尔维温柔地一一舔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