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微他们听得新奇,当天下午就开车直奔教授家里,敲门后,一个半大的少年揉着睡眼把门打开,声线分明又干净:“你们找谁?”
三人都愣了愣,心底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十分矫情却真实的形容词:美。
面前的少年长得很美,仿佛除了美没有别的词可以来形容他,这种美不是妖也不是媚,就是一眼看过去只生的出这一个念头,就是美。少年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睡意,眼睫似抬非抬,毛茸茸的宽大睡衣有些别扭,却也使得少年看上去更慵懒了些,甚至在久久得不到回答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黑葡萄似的眼睛顿时水光泛泛。
陆辙率先回过神来,见安柏微还愣着,顿时眯起眼暗中拧他腰间的软肉,后者吃痛登时清明了,正儿八经地给少年出示了证件:“你好,我们是七滨路警察局的警察,来调查一些事情。”
少年顶着一头呆毛把三人打量一遍,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门敞开,低声嘱咐道:“那你们小点声,爸爸在里屋睡觉,别吵醒他。”
这是间干净整洁的公寓,不是很大,却很温馨,茶几上放着一盘水果和一袋没吃完的零食,电视机上正无声地放着时下最火的电视剧,一派浓郁的生活气息。
少年接了三杯水放在他们面前,礼貌地示意了一下:“我叫万蒲英。这些水果都是刚洗的,随便吃。”
“蒲英几岁了啊?”安柏微笑眯眯地问,目光像是黏在少年身上似的。
“十七。”蒲英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用小刀仔仔细细地削着苹果,“我今年上高二了。”
“学习怎么样?”
“学习啊……”蒲英抿着嘴笑了笑,精致的侧脸愈发生动起来,语气隐隐带着些自豪,“我学习很好。”
“爸爸呢?”
“爸爸在睡觉。”
“我的意思是,你爸爸现在在哪里工作?”
不知是不是安柏微的错觉,他总觉得在问出这个问题后,蒲英的手颤了颤,苹果上挂的一长根苹果皮断了。
然后他泰然自若地答:“爸爸在研究所工作。”
这个始料未及的答案让三人都是一怔,安柏微挑眉:“什么研究所?”
“一个专门给退休的老人准备的,供他们随便研究的研究所。”说到这,少年抬了下头,眼睛里染上几分小小恶作剧之后的戏谑,“其实啊,就是给一些痴迷研究的老人准备的,也称不上什么研究所,就是为了让他们图个乐,不至于整天闷在家里那么无聊。”
安柏微注意到蒲英的那点坏笑,便知道自己三人对于研究所的反应有些夸张,让这个小孩看了热闹。他眯了眯眼,没打算跟蒲英对着来,继续从善如流地问下去:“那不是给退休的人准备的吗?我听说万教授还不到退休的年龄。”
“爸爸身体不好,只能提前退休了呗。”蒲英淡淡地回答。
“身体不好?”安柏微慢慢重复了一遍。
孰料这个少年根本不搭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说起了别的:“你们应该去过爸爸以前待的大学吧?”
安柏微点头。
“呐,那不就完了。”蒲英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安柏微,安柏微推辞几句还是接了过来,下意识地给了陆辙,陆辙和苹果大眼瞪小眼,然后默默地开始小口啃着。
少年开始削第二个苹果,低着头说:“你们去过大学,肯定也知道爸爸有多喜欢搞研究,自从几个月前辞职以后,可不就只能去研究所和那些老头待在一起啦,爸爸在家待不住的。”
“具体研究什么呢?”
“爸爸是生物学教授,研究的自然也跟生物有关,我不太懂,也从来不问。”
“你妈妈呢,蒲英?上班去了?”
少年削苹果的刀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妈妈早就走了。她嫌爸爸只会搞研究,不理她,也不管这个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爸爸离婚了。”
“然后你跟了爸爸?”安柏微有些诧异。
“嗯。”少年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妈妈抛弃了我们,我才不跟妈妈走,我要陪着爸爸。”
蒲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熠熠生辉,神情异常坚定,坚定到甚至让安柏微感觉他在捍卫自己忠贞的爱情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时只能听见陆辙小声咔嚓咔嚓啃苹果的声音。蒲英歪头看了陆辙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祁修,最后落在安柏微身上:“你们来我家就是为了问这个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