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发自肺腑的一席话,听得瑾瑜感动莫名,又悲痛欲绝。以往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慢慢整合到一起,继而恍然大悟。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跑的。”
瑾瑜吸吸鼻腔。眸子内充满晶莹。明明一副天可怜见的脆弱模样,出口的话,平平静静,语气中却透出一股子格外坚决的味道。
只为等待这一刻,瑾瑜像是已足足用了一生的时间。虽然脸上仍有泪痕,目光中的温柔,却带动嘴角,微笑了出来。
“刘清,我喜欢你。”
一直以来,这个憋在瑾瑜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希望找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完整的告诉他。
可是当瑾瑜终于有勇气面对这份禁忌又虚浮的感情时,刘清的性情已经不再受控制。
瑾瑜的愿望,从来都很渺小。刘立甚至不止一次用不屑的口气嘲笑他“卑微的梦想”。
可瑾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始终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实现心愿的一天。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哪怕刘清的生命,已经回光返照……
不过,好歹,他是清醒的。
而且这在瑾瑜脑海中畅想了无数遍的场景,真实来临时,竟比任何想象,都来的完美和圆满。
刘清只在听到的瞬间,微微露出一丝惊愕的表情,很快便展开一抹化不开的温柔微笑,望向瑾瑜的目光,除了怜惜,还有浓浓的,无论如何流露,都无穷无尽的爱怜。
“愚兄知道……愚兄一直……都……很内疚……”
他放在床铺靠外的手指,几近艰难地摸索到瑾瑜放在床沿处的手背,先轻轻碰了一下,又慢慢覆盖上去,继而紧紧抓住。力道大得整个手掌都在为之颤抖,像是仅在这一刻,就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就只为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向对方证明什么。
瑾瑜回望他泪光粼粼的双眸,两人相顾无言,又好像一切都不再需要言语,只是神交就已明了对方想说的所有。相扣在一起的手指尖,渐渐泛了白。
刘清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定定望着瑾瑜,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自己的灵魂。
“来世……来世……吾与你缘定三生,若吾反悔,咒吾遭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一语毕,刘清眼一闭,失去了意识。瑾瑜紧紧握着他的手,跪在塌前,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瑾瑜忽觉手心一凉,掌内的手突然被人狠狠抽走了。
瑾瑜吓了一跳,下意识抬首去寻,想把握住这点终其一生,难得可贵的温存,谁知迎面被人甩来一巴掌。瑾瑜眼前一花,捂着侧脸,摔倒在地,回首去瞧,只见刘清生龙活虎地坐在床上,眼神冰冷又厌恶地揉着手腕,藐视趴在地上的瑾瑜道:
“皮糙肉厚,打得本座手疼。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谁准你趁本座睡着之际,随便占本座便宜?活该被人揍。屡教屡犯。我瞧你长得一副聪明样,人居然挺笨?怎么只有你在?刘立呢?”
瑾瑜见此,知他又变了性子,只好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不理会他的恶毒言论。
‘吱嘎’一声,门扉被人推开了。
刘立端着一个盛满饭菜的托盘走进来,到了圆桌那儿,‘砰’地一声,重重落下,先看了一眼床上的刘清,又看向杵在一角,怯生生盯着自己,瑟瑟发抖的瑾瑜,皱起眉,没好气地对瑾瑜道:
“乖乖吃饭。吃完了,喂他吃药。总不会叫少爷我伺候吧?给你端饭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别不识相。”一边说,一边撩起下摆,坐到了刘清床前,动手去捋刘清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
刘清像是很高兴,一个猛子扎进刘立怀里,眼神像孩童般纯洁地望着他笑,笑容却有些傻气。
刘清吸吮着手指问刘立:
“太傅今天给我讲什么故事?”
刘立摸摸他的头,微笑道:“你没有好好听话。今天不给你讲故事了。”
刘清闻言,居然嘴一嘟,“呜呜”哭起来,撒娇地在床铺上蹭腿,“太傅,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就给我讲一个吧。”
刘立笑得有些苦涩,“只要你好好保护青青。在外边包住它,别让它受伤。我就每天给你讲一个故事。”
刘清眨巴眨巴眼,天真望着他道,“青青是谁?我认不认识?”
“你认识,也不认识。青青是我的爱人。它若死了,我会很难过的。”
刘清似懂非懂地摇摇头,“我不要太傅难过。太傅难过,我也会很难过的。”
瑾瑜早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看着桌上那托盘里尤冒热气的饭菜,只想反胃。听闻至此,还是忍不住低喃了一声:“禽兽!”却立马被刘立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