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
叫我怎么活?
突然间,起风了。
瑾瑜忍不住望向道路旁的千年古榕。
树干粗大,树枝垂地,连成根,一树成林。树叶青翠,飒飒作响。
以前瑾瑜每有烦恼,便喜欢独自骑马到此,对着它恰好长在一人高的小小树洞,倾吐一番。心情也会豁然开朗。
如今自己被刘立缠住,比起软禁更为恐怖,哪里还有机会独自出游。
瑾瑜想着,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刘清打马走在了前头,听见瑾瑜叹息,回首问道:
“看你愁眉苦脸的,有心事?”
瑾瑜看着他淡绿色的束发丝带在风中飘扬,骑在马上的姿势,既高贵又典雅。如此超凡脱俗的人,岂是自己这等污秽之身高攀得上的?
瑾瑜顿时自卑不已。摇摇头,对着刘清苦瑟一笑。
那骑马走在刘清身后的刘立,也在同时回过头来,朝瑾瑜挤眉弄眼,暗示着晚上的约定。
瑾瑜心中一痛,拉紧缰绳,停住了马。
“刘清。”
“嗯?”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稍后再回去。”
刘清望了他片刻,“也罢。等你回来,到书房来找我。咱俩把账对对,兴许会弄到晚上。你有事,就先去办了。”
瑾瑜闻言,顿时心头一喜,再看向刘立,那厮脸都已经垮了一半,黑得好像要下雨的六月天。
瑾瑜下了马,牵着爱驹在草地上散步。等刘清刘立走了许久之后,瑾瑜才丢下缰绳,放马吃草,径自走到古榕背离官道的那一面树干后,很快找到那一人高的小小树洞,挖开上次塞进去的枯叶与青草,朝里面说着心底的悄悄话。
“我喜欢刘清。非常喜欢……”
‘咣当!’一只茶杯打碎在地板上。
正在书房内擦花瓶的翠翠,赶紧朝刘清跑来。
“大少爷!”
“没事,手滑了一下。”
“您没受伤吧?”翠翠在刘清脚边跪下,抽出手绢,去帮刘清擦拭打湿的衣摆。
“没……不碍事……”刘清的语气,竟与平时有很大不同,既不冷清,也不平静,听上去还有些许慌乱。引得跪在地上的翠翠抬首去瞧。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大少爷,您没事吧?是不是烫着了?脸怎么这样红?”又急急朝门外喊,“来人呀,快去请大夫!”
这时远在城外的瑾瑜,仍然趴在树洞外,朝里大吐苦水。
“刘立最讨厌!他是个大混蛋!”
“哟,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谁这么大胆?”
瑾瑜一惊,猛然回过头去。
脑袋两侧‘啪’地一下,伸来一双手,撑在树干上,将自己困在其中,不得不面对眼前,阴魂不散的刘立。
“说我什么呢?嗯?我看你是活腻了,都等不到晚上。”
刘立将瑾瑜压在自己和树干之间,俯视的眼神,写满了‘不爽’。
瑾瑜看见他就想逃,一边想从他撑在树干上的手臂下面钻出来,一边道,“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
刘立一把搂住瑾瑜的腰,掐断瑾瑜想逃的念头,头颅靠近,逼得瑾瑜只能将全身贴在树干上,不予挣动。
“小爷我想走便走,想回便回。几时轮到你来命令我?”
瑾瑜道:“那你……你也不能偷听我说话!”
刘立笑:“你自己说得这样大声,还怕旁人听不见?”
瑾瑜顿时脸上窘窘,想他刚才光顾着发泄怒气,哪里还注意得到说话声音的大小。
刘立哼笑几声,英俊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尽是邪气,“刚才说我什么坏话呢?嗯?大混蛋?怎么不说话了?当着我的面,你倒是骂呀!”
瑾瑜被刘立捏住脸蛋,疼得眼泪直流,却仍旧一副‘死都不开口’的模样。
刘立将他的脸颊拉扯得红彤彤之后,又放开手,去抚那被捏过的皮肤,就好像在抚平弄皱的丝绸。耳边喃喃低语的口气,乍一听,还以为是情人间在说体己话。
“亏我刚才还在姨娘面前帮你圆谎。说你穿我的衣裳,是因为在我房里写字时,打翻了砚台。”
瑾瑜惊诧,抬眼去瞧刘立。刘立却在同一瞬移开目光,“早知道你转个背就说我坏话,我还不如把实情告诉她。你上午可还打了我两巴掌,这笔账,我还没同你算呢。”
瑾瑜万万没想到刘立会帮自己隐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面子上又有点拉不下,目光来回游移,看向脚边幽幽的青草地,“我也不想打你来着……谁叫你……做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