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_作者:坑(76)


  “不许哭!再哭,我强 暴你哦!”
  虽说刘立讲得是玩笑话,可惜瑾瑜怕他怕得紧,此言一出,瑾瑜就立即被恫吓了,顷刻间合上嘴,再不敢哽咽出声。可那哭哭啼啼的抽泣,却不是一下两下就能收得住的,闷闷憋在喉咙里,弄得肩膀也跟着一抽、一抽,看得刘立心头也是一揪、一揪的,很不好受。只好转移话题,说点别的,碰巧眼尖的他,又瞧见瑾瑜怀中抱着一面没见过的铜镜,背面的花纹,古香古色,像是有些年代的古董,一般人没有钱财,定是弄不到手的。
  瑾瑜不是说没钱用么?
  怎么搞来这么一个玩意?
  刘立好奇指着它道:“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一直抱着,这么宝贝?给本少爷瞅瞅?”
  瑾瑜介于刘立每次一这么说,定会抢夺自己的东西,于是瑾瑜抓铜镜的手指,忍不住扣得更紧了些。
  但偏偏这次刘立却没抢,很有风度的伸手等着瑾瑜递给他看。瑾瑜有些吃惊地抬眼望向他,发现他目光之内,一派温柔,怔怔摆出一副要痛改前非的架势。
  瑾瑜黑亮的眼珠子在雾气迷蒙的眼框内游移了几下,怯生生松开怀抱,将那面镜子,背面朝上递了过去,哭音带着浓浓的鼻腔。
  “我那日上街,就是去给你买礼物的。你送了我一个玉佩,我没钱还礼,只好当了,给你买面镜子。因为一些缘故,我今日才去将它取回。希望你喜欢。”
  刘立伸出双手,还未接过,先听着瑾瑜的话,喜上眉梢,笑出一排白亮整齐的牙齿,晃得瑾瑜失了神,隐隐发觉,这是刘立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一时间,竟比以往俊朗了不止百倍。
  刘立犹自沉浸在收到礼物的喜悦当中,抚摸着那铜镜背面的纹饰,边瞧边道:
  “这是面古镜,好些年头了。你哪儿弄来的?”
  一个时辰前……
  瑾瑜坚持不懈地又一次从山坡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腰带,又要上吊,却仍旧再一次从断枝桠上掉落下地,跌在树根丛中,牙关磕碰,疼得直掉泪。
  这一次,瑾瑜像是彻底绝望了,趴在泥土地上,手握成拳,不停捶地,泄愤似的边哭边喊:
  “阎王都不收我!我有这么惹人嫌吗?还是地府中的判官,都嫌我长得丑?死了会污浊他们的眼?我不想活罢,怎么寻死都这么难?!”说着,呜呜大哭,一时竟收不了声。
  “咳咳……”忽然间,古榕树背面,传来几声浑浊的咳嗽。
  “呜呜呜呜……唔?”瑾瑜抽泣到一半,霎时收了声,呆头呆脑朝那咳嗽声发出来的地儿瞧去。
  只见那处树根,粗壮如碗口,比其他地方,稍微隆起。若平视,很难观全。
  瑾瑜方才心情低落,又急于发泄情绪,哪里注意到附近会有人。如今一看,那树根之后的平地,果然伸出两只手臂,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像是在伸懒腰。
  与此同时,一个邋遢至极的乞丐,打着哈欠,从树根后探出头来,眨眨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他咂咂嘴,抠抠乱糟糟的头,吹吹长长的,布满黑泥的指甲,抓了抓屁股,又伸进裤裆中,逮出一只肥肥的跳蚤,指尖一弹,开始挖鼻屎。
  瑾瑜一向极爱干净。穿着虽朴素,衣帽鞋袜却总是洗得白白净净。卧室虽简陋狭小,却也布置得整整齐齐。以往在家,刘清即使长期卧床,也非要每日沐浴一次。刘立那个大骚包就更不用说了,身上长期佩戴着上好的香囊。屋里更是各色熏香都备齐,俨然一个关人妖的华丽大笼子。
  小时候不懂事,瑾瑜还笑话过刘立。照例被打之后,再不敢挑刺。
  平常在书院,同窗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哪个不是打扮得风流倜傥,俊秀飘逸?
  瑾瑜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着如此肮脏之人!
  邋遢到瑾瑜看了他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因为他满脸的黑泥与油垢,已经完全挡住了他的面部特征,根本看不出年纪,也瞧不出样貌。唯一能知道的:他是一个男人。嘴角边,有一颗黑芝麻大小的好吃痣。
  瑾瑜甚至一度认为他嘴角边那颗痣也是脏东西,可是后来无论他挑牙缝,还是吐痰,甚至使劲吮鼻涕,那个黑痣跟着嘴唇上下抖动,时高时低,就是不掉下来。瑾瑜才敢确定的!
  确定的刹那,瑾瑜的脸几乎黑了一半,脑袋亦有些眩晕,脚步不自觉地就先往后退了一步。好像不赶快离远一点,那人身上的跳蚤,就会立马朝自己飞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