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的力量实际是无法估量的,皆由施术者的意念所定,心诚信念坚定,所能激发出的力量就会更大。
一击得手,顾苏向着那个人的方向跑了几步,却发觉他也正向着这里冲过来,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顾苏逐渐看清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木剑,刚才他就一直是用着这把木剑在抵御甲兵!
就在这分神的片刻,顾苏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手持长刀的甲兵,一跃而起,利刃映着月光竖成一道雪线,他却毫无察觉,全身心都投注在那个可能是他师兄的人的身上。
他面色冷凝,一张灰扑扑的脸唯有眼神锐利,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几步方外突然纵身一跃,高举着木剑斜斜斩下。顾苏紧闭双眼侧身避过,心里一片冰冷。
金属掉落的声音骤然响起,甲兵被木剑砍中,当场消散,却只是逃掉了。
顾苏缓缓睁眼,那人不知何时站得很近,两人几乎就在咫尺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苏,忽然嘴角化开了一个笑:“小苏,吃糖。”
他摊开的掌心里放着一颗奶糖,糖纸都泛黄了,但表面看来保存得十分完好。顾苏腿一软,仿佛就要支撑不住跪下了,在他毫无所觉的时候眼泪已经“簌簌”掉了下来。
“师兄……师兄!”
他一定是师兄!一定是的!顾苏心里不断重复,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狄斫,内心的惶惶却一点都没有安定下来的意思。他依然没有找到师兄的踏实感,明明人就在这里了,他就是当年把他揽在怀里的师兄……
可是,为什么师兄没有回抱他呢?
顾寅涵坐在地上喘气,往那边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些事和顾苏脱不了干系,他口中那个师兄,就是杀了那条蛇妖的凶手,不但杀了他,还取走他的蛇胆,确实太过凶残。
“顾苏,很抱歉打扰你们师兄弟重逢,但我想,你师兄需要和我走一趟了。”顾寅涵站起来,沉声说道。
顾苏松开手,看着狄斫的脸,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除了刚才那个笑容和那句话,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了。
他冷静下来,扶着狄斫的双肩,轻声说道:“师兄,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狄斫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小苏。”
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仿佛置身于寒窖,连流淌的血液也是冰凉的,淌入四肢百骸,冷得麻木。
这绝不是正常人的反应。
顾苏的手仿佛被粘在他的身上,收不回来,僵直的手臂也无法弯曲,他想强迫自己放手,但身体无动于衷,他几乎想要发泄般的吼出声,但他却克制到仅仅只是绷直了嘴角。
顾寅涵见他没反应,伸手过去搭在狄斫的肩上,却被顾苏用力挥开了。他诧异地看着顾苏,顾苏也被自己的反应惊到了,他的目光终于从狄斫身上移开,浑身的血液也渐渐回暖。
他不能这样,师兄只有他,如果他失了理智……他没有别的能依靠的人了,师兄还能靠谁去呢?
“你说,我师兄要和你走一趟,为什么?”
顾苏说话说得很缓慢,顾寅涵见他这个样子,反而有些不好说出口,便只是含糊说道:“他和一桩命案有关,我得调查。”
“命案?”
顾寅涵道:“对,大约在两三周前这里死了只蛇妖,蛇胆被人取走。今天夜巡,我看见蛇胆在他手中,就准备带他回去查案,没想到遇到了那些鬼兵。”
顾寅涵从一个布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那颗蛇胆呈墨绿色的,颜色深浅不一,浅的部分散发着莹莹的光,在月色下显得玲珑剔透。
“如果是他做的,”顾苏突然说道,“你要怎么样呢?”
顾寅涵说道:“我对事不对人。”
顾苏却道:“我帮亲不帮理。”
两厢话一出口,气氛立刻紧张起来,顾寅涵脸色一变,却还是面上平静地说道:“这还没真相大白呢,你大包大揽什么。”
蛇妖的尸体暂时被寄存在那儿,等案结,或是等他的朋友自动放弃追究,才会把尸体转移走。鉴定科对于这种案件有独门验证秘诀,根据手法和道法根源来判断,确实是狄斫干的,甚至武器就是他手里那把小木剑。
可真的把人带到鉴定科确认了结果,顾寅涵简直头如斗大,顾苏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一定是心里清楚才会说那样的话,可从他那一张符的效果来看,不得不有所顾虑。
部里不少值夜班的,顾寅涵时不时应对几声招呼,维持着高冷,但心里却已经炸了锅:他这又是熬夜又是焦急上火,可别年纪轻轻就谢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