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黑狼看他看得太紧了,他感觉那二人并没有恶意,对方说了什么新身份系统,话都没说完就被袭击了,也是倒了血霉。
身份系统,闻川暗暗思考:那也许是F城现有的社会模式,如果安静他们也都逃进了城,如果他们登记了身份,那应该是可以顺着这个系统和其他人汇合的。
但他没法解释给黑狼听,黑狼只对他觉得有利的事做出反应,其余的一概不闻不问。
这实在有些恼火。
经过这一整天的相处,闻川虽依然对黑狼的某些行为感到惊惧,但他也逐渐发现了一些规律。黑狼的焦躁和愤怒似乎大多来源于自己,准确来说,是来源自己可能会有的某些危险行为——自从客厅的茶几碎了一地后,黑狼就不让闻川靠近客厅了,这算是很明显的一个例子。
但其他的规律闻川还看不明白:譬如他对外来者的无端敌意,对自己明显产生情欲时动作间的粗鲁狠厉,而在快要失控时又突然能克制住主动退开。
这种矛盾让闻川百思不得其解。
上一秒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所以焦虑暴躁;下一秒对方就用实际行动表示,他根本毫无怜惜之情,可在自己害怕时,他又能适时保持距离。
这不得不让闻川怀疑,黑狼项臣长时间处于一种精神分裂的状态。
他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了。
“项臣,”闻川摸了摸黑狼的耳朵,“你冷静些听我说,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们得去找线索,那个……登记什么……”
“吼——!”黑狼顿时暴怒起来,叼着闻川就往楼上拖。
闻川手脚并用,在地上挣扎,被巨大的力量拖上阶梯,脚跟立刻磨破了,愤怒道:“你听我说完!你松嘴!”
黑狼不理他,拖着他继续往楼上走,闻川嘴角抿成锋利的弧度,抬手从兜里摸出离开房间之前以防万一藏的小水果刀,眼也不眨地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
甜美的信息素立刻在空气里蔓延开来,黑狼大惊失色,松开嘴愣愣地看着他。
闻川狼狈地爬起来,靠着栏杆握着刀比在手腕上,道:“我舍不得伤害你,但我能伤害我自己!你要真不心疼,你就来,再随便靠近我我就再划一刀!”
闻川其实是堵了一把,果不其然,自己遇到危险,黑狼立刻束手束脚了起来。
闻川心里登时一阵说不出的复杂,又软又心酸。
“你让我说完,”闻川深吸口气,放缓了声音,“我们不能一直躲在房间里,我得去找吃的,得去搜集线索,我得找到大哥还有其他人,你还记得他们吗?还记得爸爸他们吗?”
爸爸两个字出口,黑狼似乎恍惚了一下,眼神像是想起了点什么,但很快又浑浊起来。
他浑身散发出威胁的信息素,嘴唇翻起露出獠牙,试图控制闻川,闻川被那强大的信息素压着,双腿发抖,但坚定地握着刀放在手腕上,说:“我不会擅自乱跑,你陪着我,好吗?”
黑狼迟疑地收起了獠牙。
闻川道:“你跟我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你陪着我去找他们。”闻川挥了挥手里的刀,“你陪着我,我就不伤害自己。”
他尝试放软了声音,带着点鼻音,哄道:“我很疼的,我也不想这样,嗯?”
闻川试探着将手臂伸出去:“你看,很疼的。”
血已经慢慢止住了,伤口也在恢复,这种画面不管看几次闻川都觉得不太适应。伤口快速的止血,凝固,结痂,然后变成淡淡的粉色痕迹,再之后恢复如初。像是在身上装了一个加速器,那是很诡异的画面。
黑狼“呜呜”了一声仿佛在抱怨,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随即似乎妥协了,趴下来让闻川骑到背上去。
闻川松了口气,捏着刀骑坐上去,一手揪着黑狼脖颈后的被毛,被黑狼驮着往楼下走去。
已经又是傍晚了,夕阳染红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这里不是主商业区,外出的兽人很少,此时显得整条大街空荡寂寥,风吹动叶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天气开始变凉了。闻川身上没有时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离开研究院多久了,有一种仿佛被世界抛弃了许久的孤独感。
他从被黑狼掳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并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从他在实验室里看到的地图来看,F城应该是分了几个区域,兽化的人数量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他对F城不熟悉,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哪个区,但既然所谓“登记身份”的人能找来,那他们应该有专门的找人方法,陌生人进入区域,他们是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