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很爱这种氛围,爱这种平淡如水的日子,可是他一直都知道,这些日子其实是短暂的,就像偷来的浮生半日闲,随时都会失去。
就算他装作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他也忽略不了内心那种隐隐的不安,就像初雪後薄薄的白,虽然银装素裹清丽干净,但是谁都知道,拨开了那层薄薄的伪装,下面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色彩。
事实上,能够风平浪静这麽久,青君已经很庆幸了,所以他淡定地做著他他在做的事情,随便看著那条黑蛇以一种逶迤的奇怪姿势爬到他的床上。
“你会讲话吧?”青君用手轻轻地摸著临花的头发,试探性地问那条蛇,“说两句来听听。”
黑蛇昂起头,嘶嘶地叫了两声,一双血红的眸子盯著青君,像是某种不耐烦的威胁。
“长得丑就算了,居然还这麽凶。”青君失望,立刻就毫无兴趣了。
他准备把临花叫醒,可是还没容他讲话,原本沈酣的连他做好些XXOO事情都没反应的情人却陡然睁开了眼睛。
临花的眼神清明,里面没有一丝迷茫,反倒有点杀气腾腾,青君正好低头,对上这麽一双眼睛,吓了一跳。
黑蛇蠕动了一下,缓缓地将头低下,伸出小尾巴拍了拍床铺,扬起一小片白色的光线。
“我知道了。”临花沈默半刻,缓缓回答,他弹指,那只黑蛇缓缓化成了一点雾气消散了,再也没像之前一样爬进他的袖子里面。
“出事了?”青君直觉精准,“魔界?”
临花这会儿才看见他,微微蹙起眉头,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什麽,临水呢?”
果然是兄弟情深,青君悻悻地,一醒来就要找弟弟。
“他在玩橡皮泥。”青君汇报,十分有把握,因为他就是受不了才回来的。
临水最近迷上了橡皮泥,那些花花绿绿的泥土,似乎让他起了别样的兴趣,於是他便常捏来捏去的,有时候是窗外的那棵桃树,有时候是灰太狼,有时候又是小包子之类的吃食。
他甚至捏了三个小人人放在窗台上,第一个是穿著黑衣的临花,第二个是穿著青衣的青君,最後一个才是穿著白衣的他,他手指灵巧,三个小人人十分形似,每个人都是眉开眼笑的,拉手矗立在窗台上,随著冷风的日日吹打,站立成坚硬的三人家庭相。
他最近除了迷恋橡皮泥之外,就是意外地安静下来,以前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孩子,最近已经很少开口讲话了,或者是开口,也很简短。
青君猜测,可能跟他身上的伤痕有关。
小包子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开始青君看的还有些心惊肉跳,後来都有点麻木了。
小小的身体上,除了惯常的那些青紫,他的左肩近心处有一个大窟洞,青君那天给他洗澡的时候,纵然是习惯了,也不由得生了弥天大火。
他不想管临水在干什麽,可是总是弄得这麽糟糕,他也是会心疼的。
那个大窟洞慢慢地愈合了,只留了一个狭长的伤痕,像是一只眼睛,红的鲜豔妩媚,让他都不知所措。
除了这个伤痕,还有的便是一些砍伤了,有时候是在腹部上,有时候是在脸上,有一次甚至是戳进了大腿里,那天他跌跌撞撞地回答,弄了一地的血,家里弥漫的剧烈血腥味,青君都有点担心邻居闻到会怀疑他在家里分尸。
他虽然在意这些事情,可是临水到底不是临花,若是不肯说,他也不能逼迫,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临水到底怎麽了。
“橡皮泥?”临花冷笑一声,青君从来没见过他笑成这样,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写满了恨意。
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因为最近睡多了,十分虚弱,连鞋子也没穿,往著临水的房间跑过去了。
青君先是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再看他的样子,忙忙地跟著下地追了过去。
小包子果真是在捏橡皮泥,青君看著临花推开门,前者迅速抬头,就是那一眼,他看到了小包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他怎麽了?”临花冷冷问,踏进屋子,“我要跟他说话。”
小胖子退後两步,被他的眼神盯得有点害怕,却还是勉强回答:“叫不到。”他怯怯懦懦的,“我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分支,他不主动联系我,我是联系不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