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有些不敢再看,这座已经被黄沙弥漫的山,很快就要被鲜血染红了,那麽红那麽红,比战火还要红。
“说的没错,死在这里最好了。”临花把长枪贯穿在大地之上,大地静止了两秒,围绕著那个点慢慢的光晕盈动。
他大笑起来,有点孩子气,却很欢快:“死在这里,最好。”
死在这里麽?
青君再也无法忍耐:“明明可以和谈的,为什麽一定要打。”
上次就因为忍耐不足,最终神魔两界两败俱伤,反倒幽冥坐大,如今连临水都说该是休息养生的时候了,为什麽还要牺牲那麽那麽多的士兵。
小人物的命难道便不是命吗?
“是我们先动手的吗?”临花斜斜地瞥了他一眼,“你们自己的神族不堪诱惑堕落了,错要怪在我们身上,你们屠杀我们叫匡扶正义。”
临花嘲讽地看著他:“你是不是觉得你喜欢过我,就是我的特别荣幸?”
十三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听著,手上转著一个碧色的大刀,见青君眼睛扫到他身上,才低头微微地行了一个礼。
“皓灵君。”
十三做的礼仪很好,像是古代的贵族,青君眯起眼睛,真的不太记得,当年魔界还有这样出色的妖怪。
“我没有觉得荣幸。”青君把眼光收回来,看著地面,“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战斗的好机会。”
“什麽时候是,你们准备好的时候?”
青君哑口无言,他想起来,很久之前,魔界恳求休战的时候,是他自己不肯停手,执著地要打下去,最终热火了上代魔君,最终再也无可挽回。
他若说自己现在後悔,那是不正确的,可是他现在就是後悔了,後悔的嗓子都发苦。
代价这会儿,不管多久,都会穿越时光而来,执著地找上你。
哪怕你这会儿已经忘了。
临花不再跟他废话,只是微微一笑:“你若不肯离开也好,那就看著我打了,你我相识这麽久,怕是还没见过我用枪吧。”
是的,临花不用枪,临花喜欢用刀,青君有些疑惑,难道临花的枪更好麽?可既然更好,为什麽临花从来不用?
他如此疑惑,临花笑的更灿烂了,眼睛那麽亮,“我会把长琴的头颅送给你。”
“你……”
青君色变。
“要麽你就到那边去,跟我反阵营对打。”临花扬起脖子,嘲讽地笑笑,“要麽就像个懦夫一样站在这里,亲眼见我屠戮你的族人。”
他大笑著伸手去拔那插在土中的军旗,手刚碰上军旗,却被十三按住了。
“我来吧。”
临花愣住了,十三紧张地搓搓手:“殿下如此尊贵,怎好亲自动手。”
青君几乎看到,临花眼睛里的亮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下去,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那麽浓郁,看的他都心疼了。
临花定定地看了十三几秒,然後松开手,笑了一笑,“我倒忘了,现在你才是他们的统帅了。”
十三接过那面黑金色大旗,那旗长达数丈,用黑色的桐木高举,在长风里烈烈飞扬,像是一只大鸟,大的遮天蔽日,也威风无比。
他犹豫了一下,看看临花,又看看青君,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实在不是我防著殿下。”他有些犹豫,“可是殿下……”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这是他的魔界啊,你……抢不得他的风头。”
临花点点头,可是谁都可以看出他的失落,那种失落不是伤心,只是一种微微的怅然。
青君想他懂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将军,临上场之前被告之,你不能上场了,因为你太强了,会抢了风头。
他想起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因为他的不祥,克死了他的母亲,父亲便嫌弃他嫌弃的要命,後来等母亲死後,青君才知道,原来父亲外面有别的女人和别的孩子。
那个小弟弟比他小四岁,他从来不提起这件事,可是现在,临花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种难受。
小弟弟比他听话比他乖巧,更没有他那种命,所以父亲便格外疼弟弟,无论青君怎麽努力,都得不到父亲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