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他早已学会放弃,他相信,墓陵对他的眷念是真的,毕竟他们曾是一体,可他相信,墓陵不会为他而哭。
他们俩都心如磐石,不会为任何东西而哭。
“你难道真的不怕我跟幽冥王合作?”墓陵冷哼,“以我的实力与对你们的了解,你们必败。”
“墓陵。”临花叹息一声,摸摸他的头,“你如果真的想毁了我在乎的一切,那就毁去好了。不过我还是告诉你好了,我并不在乎。”
他当年如果真的有墓陵这样的一个弟弟就好了,或者族人,或者随便什麽,他都不会活到今天这个地步,那麽长的时间,总是他一个人,他那麽那麽的渴望有个族人陪伴他,可是墓陵来的太迟太迟了,他的血他的心都已经等的冷掉了。
就像那个童话故事,被关在瓶子里的恶魔,第一个百年的时候发誓给救他出去的人一个天下,第二个一百年的时候发誓给救他出去的人富有四海,到第三个百年的时候发誓给救他的出去的人一些薄礼,而到了第四百年,失去耐心的恶魔,只一心想要报复,想要杀死救他出去的人。
等待的太久太久了啊……他叹息著想。
“我只是履行我的誓言。”临花看他一眼,“我说过我会帮他好好守护,可是那只是力所能力的地步,超出了一定范围,我不会牺牲的。”
“不可能。”墓陵不相信,皱起眉头,“我……我能感觉出你的那种坚定。”
“可能的。”临花温柔反驳,“我并不是骗你,只是我尽力了,我就不会难受。我早说过了,那是临水的天下,他守得住,那就是他的本事,守不住,那就跪著,我并不心疼。无论是人是妖是神,总得对自己有个认识,路是他选的,我会帮他一把,但是不会替他走到底。”
他拍拍墓陵的肩膀,语气愈加柔和了:“亲爱的,我不想跟你吵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微微一笑,“你实力比我还强,想杀青帝并不困难,如果你动手,我并不会恨你,所以你不需要哀求我杀他。”
他说亲爱的,说的款款深情,大方又甜蜜,眼睛真挚,可以看出是认真的,认真的像在开玩笑。
墓陵愣了一下:“你不在乎我杀他?”
“不在乎。”临花摇摇头,像是哄著要睡觉的小女孩,细声细气地解释,“如果他被你杀了,那是他的命,我并不能改变别人的命运,我只做好我自己的。”
他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著窗外,那些灿烂的阳光从窗梗里偷偷泄进来,像是一片金色的金子,今天的天气著实不错。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临花头也不回,“让曜奕过来,有些话,我跟你说不出口。”
他随便开口,觉得这种敷衍的话,墓陵未必同意,还以为要再说点别的,谁知道墓陵居然真的走了。
果真与他还是有差别的,临花怅然地想。
他低头看手指,想如果刚才墓陵抱著他的时候,真的哭了,或者……或者他让墓陵离开的时候,墓陵坚决不走,他或者真的会选择墓陵的。
他这一生其实几乎都是在打赌,少年的时候,打赌下在父亲身上,然後败得一败涂地,之後的赌注下在青君身上,几乎也是全线溃败,只有这个墓陵,是他不曾寄予希望,却真实地给他带来希望的。
那麽温暖的身体,相拥的时候多暖啊,深夜的时候可以一起回忆过去,那些晦涩到出血的过去,可以被他们轻松提起,好像只是一场陈年旧梦一样。
他被别人说喜欢青君,可是他自己最清楚,他只是喜欢青君身上的那股味道,能让他深夜入睡的味道,无关其他,如果真能出现替代青君的人物,他真的能杀了青君的。
其实自己也特别卑鄙吧,临花想,笑了一下:“看了这麽久热闹,不进来跟我讲两句话?”
“看你发呆,怕打扰你。”幽冥王提著酒进来,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微笑,“我精心培养的,不错吧?”
“他可能杀了你的。”临花看他一眼,盘腿在地上坐下,因为桌子已经被墓陵打碎了,所以曜奕只能把酒放在地上了,“你这麽大手笔培养他,不怕吃亏麽?”
“他只是个孩子。”曜奕打了个哈哈,很是宠溺的样子,又从袖子里拽出两个杯子,“跟我喝一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