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不清楚,为什麽这麽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会给他一种残豔丽的感觉,好像说话的时候,都有一股慑人的妖气飞出来。
“你纵然杀了我,也没用。”少昊摇头,看了一眼临花与青君,“他们都献祭了,救不回来了。”
临花为了获得刚才的力量,完全把自己燃烧了,青君握住临水的手指,一言不发。
“可是我在啊。”临水说,很是诧异的语气,好像在说什麽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我在啊,帝君,我在啊,我能活过炼狱,我就能让他活著,你不信?”
他哈哈一笑:“不过,帝君你趁早走吧,那群魔兽不知道多恨天庭,他们被关了上万年,都关疯啦,我估计现在已经把天庭杀的片甲不留了。”
少昊没有吭声,临水也不再管他。
临花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魔兽,凤行成功了?”
“成功了。”
“他喜欢你的。”
“我知道。”
临花的声音有些飘渺,青君感觉握在掌心的手指已经缓缓无力了,他没有说什麽,只是仰头看天,静静地时间到来。
那时候,临花为了顾西辞,也是这样的,与他并排躺在一起,等待死亡的到来。
“你去把他找回来。”
“好。”临水道,“等你死了,我就去把凤行抢回来。”
“还有疏黎。”
“好,还有疏黎。”临水很高兴,“还有大哥啊,还有临夜,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我们一起去魔宫祭祀,那会儿临夜还没来,我半夜去偷羊腿,吃的一身膻腥味,疏黎很生气,说我太不听话,不肯带我去销金窟看姑娘的,我就跟你哭,说他要是不带我去,我就不娶他了。”
临花笑了一下:“你小时候,老以为疏黎是你的。”
“不是。”临水说,“我以为你们都是我的,我爱的,爱我的,都是我的,一直在我身边,陪我过到底。”
他总是这样,看著大哥死了,看著五弟死了,一个两个,他生命里的珍贵,他爱的,爱他的,他都将全部失去。
“哥哥。”他柔柔地说,“我帮你杀了青君好不好?杀了他,他就去陪你了,你们都死了,我随後就来,我请你们喝酒好不好?大哥在,你在,五弟在,还有凤行,还有十三,我们一起喝酒,你不是说想听我唱歌麽,我换女装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临花微微摇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呼吸清浅的几乎听不出来。
青君抱著临花,也放缓了呼吸,他突然发现,今天的天气很好很好,百花盛开,清风徐来,临水牵著他们的手唱歌,很小声很小声的样子。
“年年社日停针线,怎忍见、双飞燕?今日江城春已半,一身犹在,乱山深处,寂寞溪桥畔。春衫著破谁针线?点点行行泪痕满。落日解鞍芳草岸,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
他碧色的眸子里一汪春水,在满地的血腥里溶溶暖意。
青君等他唱完了,才慢慢地问。
“有我的酒吗?”
碧色的眸子亮了亮。
“有。”
青君阖眼,恍惚间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百花盛开,他与临花在长亭里喝酒,花香酒冽,他挑起临花的下巴,临花微微一笑道,但凭你高兴。
酒年年有,花年年开,酒不枯,花不死,春天总会来,年年复年年。
只是他们的春天,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
百花杀 98 尾声的尾声
那两个年轻人出现的时候,沈临正在吃饭,他面前的相亲对象喋喋不休地絮叨著婚礼、工资、胎教、育儿……好像一场简短的见面,已经足够她安排下余生了。
他有些头疼,因此怀疑其实自己疼傻了,餐桌对面,那个长得冷冽的男人一手端著咖啡,一手举著……火苗。
说火苗也不尽然,毕竟那火瞧起来不比火把小,可是他觉得荒谬,因为那个年轻人是一手拈著火苗,中间压根就没有类似木头一样的过度工具!
就是说,那个男人,是凭空用手捏著火苗的!
他看的眼睛直了,对面的男人有点开心,他长得很英俊,看起来已经脱离了未成年的范畴,可他他居然把火苗朝自己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