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在狂化边缘试探_作者:御崎渠(178)


  屋里的安神香味渐有些重,月离弦对气味比常人敏感,他起了身来,稍推开一侧窗,又把那香掐了,仙宫翎还没醒,他想了想,自己悄然走了出去。
  夜幕落至,他才又踱步回来,手上端了一碗温粥。
  仙宫翎眉头蹙起,不知梦到了什么,月离弦伸手在他眉心轻触,终于把那道痕抚平下去。
  再不久,仙宫翎醒了。
  初醒过来的人是迷瞪的,他只觉得堵在心口的什么东西不见了,让人轻松许多,仙宫翎撑起身,借了一阵力向后靠去。
  过一阵子,他眨眨眼睫,唇上贴了什么凉凉的东西,仙宫翎下意识启了唇,才发现喂到嘴里的是清粥,久不进食的他别开脸,那粥已经被喂到嘴里,他没办法,只得吞咽下去。
  味觉这才迟缓的递送给他那清香之气,不想想象中难接受,仙宫翎疑惑的舔舔嘴唇,又转过脸来,这才认出那是谁。
  “离弦。”
  他语气太过熟稔,惹得月离弦手上差点一个不稳。
  他仔细观他模样,迟疑唤道:“……师尊?”
  仙宫翎点点头,一把掀开被子,利落的起了身,与先前的迟缓大相径庭,他几步上前一把拉开屋门,望着天色似是怔了怔。
  月离弦有些凌乱,他忙不迟疑的放下粥,跑上前去。
  仙宫翎这时也回过头,分外疑惑:“此处不是毓灵?”
  月离弦还来不及高兴,又听他道:“长明呢?”
  仙宫翎似是分毫未觉出对方倏然而至阴沉,等他回应。
  月离弦深呼一口气,“为何要提他?”
  仙宫翎又掩好门,拉他回去,解释道:“我昏迷不醒时,是他救了我。”
  他眸光刹那躲闪,月离弦狐疑起来,“师尊,还有什么?”
  果见仙宫翎有些踟蹰了,他道:“……我与他尚有机缘,他亦是雷灵根,我答应收他做弟子。”
  开峰收徒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仙宫翎自也无需事事都要向他交代,可他直觉这是月离弦不想接受的。
  他不禁轻瞥一眼月离弦神色,却见他未露不愉,反是平静道:“全凭师尊做主。”
  仙宫翎见他不曾为难,也是松了口气,他来到桌前,端起那碗粥喝的干干净净。
  【你竟是这般轻易答应?】
  月离弦只道:“师尊情况不妙。”
  屋里昏暗,再加上背着光,极难观察到月离弦瞳色的细微变化,他直直凝视向他,轻易就能窥见那迷失的一角,在说起苏长明时,那股迷失的感觉愈盛了。
  而这也不是错觉,当晚,仙宫翎又起了噩梦,他反应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大,手陷入被里,死死揪住一角,青筋暴起,他大口呼气,饶是如此,也难缓解缠绕在他身上的窒息之意。
  他忽地起了痛楚的呜咽声,眼角甚至渗出泪。
  ——月离弦从未见过他这样。
  月离弦无措起来,也不敢贸然去惊动,眼看着他这般受苦,却又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无法施为所带给他的无力感更让人难受。
  而这时,仙宫翎的动静渐小了下来,他呼吸仍旧带喘,起伏却不难么剧烈了。
  他嘴唇翕动,月离弦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别救我……别救我。”
  单单几个音,却仿佛有了穿透力一般,击打在人心脏上,那么绝望。
  时间一点点的向后推移,本就不大的声音更小了下去,那人唇边紧紧抿起,神色痛楚又挣扎。月离弦看着,就这么守了他一夜。
  第二日,仙宫翎明显要沉默上许多,月离弦本不想去提,可那一幕不停的在他脑中晃,挥之不去,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尊昨夜梦到了什么?”
  仙宫翎眼神漂移了一瞬,“……不记得了。”
  又是这句耳熟的托词。月离弦眸色沉了下来,终究任他搪塞。
  这晚,仙宫翎不再像昨夜那样在梦里剧烈挣扎,却一样被梦境困着的。
  他喊师弟,他说:“我来告别。”
  不过一夜之间,仙宫翎身上的变化仿若覆地天翻,他话更少了,愈发沉默,他看着月离弦,又不知透过他在描摹谁,与何样的模子比。
  但他唤:“离弦。”从未唤错。
  是夜,他再没做梦了,除了呼吸声,一夜静寂。
  他从不提苏长明,从不提过去,哪怕是月离弦逼问一般的旁敲侧击,仅从只言片语,根本就无法窥见他的真心,也像是根本就窥不见了。
  他仿若随时会离开那样,愈发让人摸不透。
  月离弦无法从这若即若离一般的阴影脱身,他搂紧了人,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人就会不见,像那次的梦一样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