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的胸口,五官顿时扭曲了起来。
青白的皮肤上,有一个明显的伤口。就在前几天,眼前这个人就在这个地方,插\进去,抽出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腾腾的血刷地一下像不要钱一样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把我当时穿着的白衣沾得浸满了一片的血。
我憎恨穆恬帮我把伤口洗净,替我将衣服换掉。否则如今,这份骇人的效果将不止如此。
当初的那一份绝望,就是我死后的今天,仍然能清晰地感受的到。
这份绝望,我要向眼前这个人讨回来!
我向着这个人迈步,缓缓地过去,四肢虽然僵硬,但这点距离,根本不成问题。
他惊骇地往后退,“你、你别过来!”
我没有理会,又迈了一步,他再往后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没有理他,又继续向前走。
他哆嗦着双腿,有些站立不稳,在又一个后退之中跌倒在地,我微微俯下腰,用满脸伤痕的脸去面对他。他尖叫了一声,一只手赶紧把地上的刀捡起来,双手一握,就要向我胸口刺来。劲力如风,透出他的毫不犹豫。
就像是上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将我的胸口刺了个穿。就是刺在他现在刺过来的方向。他又想刺这个地方,又是这个地方。
我以为他会悔改,但显然他不!
我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勃然大怒,手一抬,一把就将他握着刀的手握住,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捏,只听“咔”地一声,好似骨头碎裂了,他手一颤,刀落了下来,我一手抄起来。
我松开手,他握着手腕趔趄地摔到地上。
低头,光线顺着我脸部的阴影垂下来,我脸的一半都浸到阴影里。
“罗坤,”我俯下身,手拿着刀,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一下一下地蹭,碎片发出钻心的仿佛在尖叫的声音,“你上次就是用这把刀,杀得我是不是?”我轻声地问,非常温柔。
罗坤惨白着脸垂下头,“那……那刀已经扔、扔了……”
“对,你也怕坐牢,那是罪证。”我把刀磨得一擦一擦地响,“罗坤,你都不知道,我还是去了一趟地府,尤其还见过地府里的十八层地狱酷刑。”
他微微抬头,目光却不敢瞟向我。
“那些人间里的恶鬼,在地府里就像任人搓圆搓扁的蚂蚁。你见过一个人,被扔到火里被千刀万剐之后,还得走在尖刀上,脚上绑着重重的链子,每一步都极重极沉,就算是灵魂,脚下也都是血,一步一步地往前迈,即使疼得一步也走不动了,后面也会有鞭子毫不吝惜地打过来。走完了,又被热油淋一遍,身上的肉被刷子一遍一遍的刷,被一刀一刀地割下来……”
“凌、凌迟?”罗坤忍不住地说。
“对,就是凌迟,每一片肉割下来,然后让你自己再吞下去,在身上长出来,每日每夜都是。人间一日,地下一年。你在人间快活风流了二十年,就得在地下没日没夜地还回来。永远不知道你还了多长时间,死了多久,还有没有人在地上惦记你。”
我说一句,罗坤的脸就白上一圈。我说完了,他就连动都不敢再动了。
“你知道我胆小,我怕死,怕被丢到地狱里去受罪,”我努力让自己满是伤痕的脸显得自然亲近一些,但看罗坤的脸色,显然并不成功,“所以我就回来了,来找你们。”
“来,罗坤,咱们一起去阴间玩玩。”我拿起手里的刀,在嘴边吹了一口气,微微舔了一下,刀上有我凝固了的血的腥气,我兴奋地走近罗坤,罗坤赶紧手足并用地向后退。
但是他没退上两步,我便抓住他的脖子,捏住,收紧。
他的颈椎发出“咯咯”骨头碰撞摩擦的声音。
“赵、赵明泽……我……我不想死……”他艰难地说,两手想拉开我的手指头,但是我发现我的力气变得无比巨大,我的手指就像铁钳一样,捏着他的脖子就像捏着一个快要死了的蚂蚁,任他怎么掰也掰不开。
“地狱里那些人受那些苦刑,罗坤,你杀了我,你也该受一受这样的报复。”我比了比他的脖子,“你说,我割你哪里好?这里?”我手里的刀又比了比他的手臂,“这里?”然后是大腿,“这里?”
“或者……”刀刃落到他两腿中间,“这里?”我微微一笑,“你连这里都管不住,我好心地帮你割掉它好不好?”
因为脖子被我捏住,他只能小幅度地摇头,殷切地表示他的拒绝之意。
“怎么,你都不满意?”我把手里的刀,用刀刃面向他的手臂,横着刺进去。
“疼么?”我温柔地问。
他微微摇头。
我将手里的刀又来来回回地切,没有很深入,但足够摩擦着他的神经,血溢出伤口,顺着刀刃流下来,刀子上一片刺目的红,血也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他的手臂抖得像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