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扇许久未曾大开的门被雪千冥推开之后,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惊。
蛛网遍布每一个角落,除却了地上那一推被啃食的只剩下的血淋淋骸骨之外,别无其它,那丁姓男子瞧见骸骨旁的那一堆衣物之时,登时失声大哭道:“那是阿琳的衣裳啊!是阿琳的衣裳……”
文若闭上了双眸,不忍去瞧这一切。
叶铭也怔怔发愣,不敢相信自己这竟是亲眼所见之景,他声音微颤道:“丁大官人……你家老太太呢?”
然此时痛失爱妻的丁姓男子哪里还听得进去旁人的问话,丁宅内一片抢天呼地的哀号。
雪千冥道:“我适间就说了,根本就无甚么老太太。那老太太早就死了,一直是恶鬼占据着这屋子。”
“既是恶鬼,那它之前怎不伤害过人?”
文若自觉脑中一片混乱:屋里的一具白骨,一只逃离的黑猫,消失的丁家老太太……
杀人案吗?
依着那具骸骨上血肉残留的样子来看,并不似刀削,也不是野兽所致……忽然脑中又明晰的浮现出妖物啃食人肉的景象。
这若真是鬼怪所为,但教他如何结案?!难不成要写上:恶鬼食人?
“恭,你怎晓得这不是人为?”
文若极力的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不明白多年来相安无事,怎又会忽然间吃了人?
忽然一道人手持拂尘而至,但听他道:“它早些年得居于此处,尚不能自由出入,方才的那只黑猫乃是它的坐骑。每日待日落阳气渐消,阴气渐长之时,它便骑着黑猫出去吸取小孩的精气,那些被吸取了精气的孩子自然是哭闹不止,虽看似无病无痛,可是俱不长命。”
文若打量了这道人,但见他已过花甲之年,鹤发童颜之貌,一身仙风道骨,遂问道:“敢问道长你是?”
那道人瞧了文若一眼,一甩拂尘,笑道:“贫道号一梦道人。”
一梦道人言语间还瞅了雪千冥一眼,惊诧之色被他瞬间掩饰过去,然而雪千冥此时也警惕的瞧着那道人,生怕他会突然使甚么手段。
“哈哈……”道人仰天笑道:“人生在世,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
文若道:“敢问道长,您方才所言可确是真?”
道人望着文若,捋着白须道:“自是真。”
叶铭听罢,心觉有些稀奇,便问道:“想那黑猫不过丁点儿大,那恶鬼怎能将它当成坐骑?”
道人笑道:“恶鬼可幻化,自然就能以黑猫为坐骑。”
言罢,他瞧了瞧文若,又看了看雪千冥,才道:“不知这为小哥可愿听贫道一言?”
雪千冥道:“请道长赐教。”
一梦道人道:“一生情,千古困,碧落黄泉,地老天荒,寸断琼枝,化做相思烬,终是人妖殊途难成双。”
雪千冥道:“不懂。”
一梦道人捋须道:“往后你就会明白了。”
说罢,那道人竟驾鹤而去,天际边传来道人那如洪钟般的声音:“那恶鬼贫道已将它收了,汝等不必烦忧……”
第二十回一碗阳春面
除却文若他们三人,其他众人见此道人竟能驾鹤行于天,遂慌忙叩拜道:“老神仙啊”
叶铭道:“大人为何对此无动于衷?”
文若笑道:“师爷不也是无动于衷吗?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那道人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言罢,他瞧了瞧雪千冥,又续道:“那道人好似专程为寻你而来的,恭。”
雪千冥道:“不是。他是专程为收那恶鬼而来,只是碰巧了,随口对我说了那几句,我却不懂他说的什么。”
“呵呵……”
文若闻言,不禁笑道:“我倒是可以同你说说的,那个道人的意思是你往后会有一段情缘,可这段情却注定无好的结局,他是在劝你莫要深陷。”
“哦?”
雪千冥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
文若又续道:“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对你说‘人妖殊途难成双’?难不成,往后恭你所倾心之人是妖?”
雪千冥自是明白那道人口的妖绝非他人,而正是他自己,只是他不懂何为“情”。
世人的“情”与“欲”,之与他,是陌生、也是一无所知的。
叶铭笑道:“那道人有未卜先知之术?他怎就断言恭日后会爱上妖?”
文若思索了一会儿,又道:“这世事难料,也说不定。师爷,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好好看着恭比较好,免得真遇上了女妖……”
“嗯。”叶铭颔首应道:“大人所言有理,只是有些事,若是注定了的,却是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