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简易版的阱阵,即齐悦此刻缝在身上的珠阵,只具有暂时封印饕餮神力的功能,是一种方便随携的灵力场。它能将结界的一部分灵力收束其中,为饕餮打开一道方便出行之门,同时迫使饕的意识在其中休眠。因而,离开了结界后的餮,就只是一个、与芸芸众生别无二致的普通人。
普通人……齐悦私下里无数次想过,如果餮真的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就好了。如果他的身上没有寄生着邪兽,如果他的人形,不必肩负着压制混沌本体力量的重任就好了。那样,兴许他们,就可以像世间无数对最平凡的情侣那样,相爱相守,浑浑噩噩,却又幸福满足地过完转瞬即逝的百年,最后骈首埋在一处。
可是珠阵的效力,只能维持短短的两个时辰,也就是说,留给餮的自由活动时间,仅有大约四个小时而已。且由于休眠中的饕,仅剩下跟随着阱阵走动的意识本能,餮也无法私自离开齐悦太远,否则便会遭受,如同身上的某种器官,被活生生剥离一般的剧痛。
珠阵既像是牵着两人姻缘的一根红绳,又像是将餮锁在齐悦身边的一副镣铐,是苦是甜,全看被拴者的心意,是否是心甘情愿的了。
齐悦亲昵地拖着餮的手走到门口,如同头一次与男朋友出门约会的少女一般,心中难免有些雀跃。
他甜笑着的对餮道:“夫君,准备好了么?”
餮站在齐悦身后,任凭齐悦拉着自己的手。他的头发被齐悦削短了,细碎飘逸的半长刘海,被齐悦静心喷了气雾发胶打理过,侧着梳到一边,显得清爽利落,而又潇洒时髦。偏薄的黑色低领针织衫,厚度正好透不出腹上和背后的异样,随意地半搭半塞在白色休闲长裤里,隐约间显出一段劲瘦的腰线,高挑修逸的身材,看得齐悦有些晃神。
这样完美的情人,本就该是摆在太阳底下、牵着他四处去炫耀的,可是,他却要被日夜囚在这隐形的牢笼里,实在叫齐悦心疼,可又无奈。
餮今天看起来,难得的心情明媚,他朝齐悦扬了扬眉,半含挑衅道:“你待会儿走出去的时候,也要当着别人的面,叫我‘夫君’么?”
齐悦一想到自己在外人面前,苦苦维持的那个“齐教授”形象,一低头、红着脸说道:“夫君若是喜欢听,小悦在家的时候,可以叫上一千遍、一万遍,一直叫到夫君的耳朵长茧子为止!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么,就不叫他们眼馋咱们的恩爱了,好不好?”
“呵。”餮转过头去,不置可否。
齐悦怕餮又生气,赶紧施咒收束结界。
“……珠阵溢光华,阱阵镇神威,契主移灵门,饕餮随我来!开——!”齐悦原本举在虚空中的手掌,忽然像是触到了一层有形的结界,掌中汇聚的耀光越来越多,突地爆开来,闪得人睁不开眼,但很快,又全部收入了齐悦衣摆上的珠阵中去,消隐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夫君你试试?”齐悦抓着餮的手往门外伸。
这一次,餮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没有烈火般的灼烫,没有令他难堪的焦黑——结界的门,终于暂时地向他敞开了。
第82章 人设崩塌
才走出没几步,林间的小径上远远现出几个人影。今天是周末,住在学校单身小公寓里的几个女老师,成群结队去超市大采购回来了,手腕上、臂弯里,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走得气喘吁吁,隔了老远,“哎呀、命苦呀、没有男票帮忙干苦力呀”的抱怨声,就传到了齐悦耳朵里。
齐悦的身子一僵,下意识地甩脱了餮的手,动作虽然很轻,但餮还是注意到了。他垂下眸来,瞟了一眼齐悦尴尬回缩的那只手,心头发出一声冷笑。
这些日子以来,关于这个时代的事,齐悦跟餮讲了不少,餮自己也从网络上看了、学了颇多。他知道这个年代的“官府”,虽不从律法上禁绝男风,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还需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藏着掖着一些;不像过去,还有条光明正大营业的花街,那些犯了饥渴的男人,还可以堂堂正正地逛南馆,当街围观男花魁,即便被家中妻室知晓了,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罪过,反而还能拿出来当作谈资、吹嘘风流。
呵,他齐魅这辈子改叫“齐悦”了,连带着还更自诩清高了?人前顶了一张清心寡欲的脸,人后张着腿不住地求操做荡`妇。为人师表?真真是虚伪到了极点!餮这样想着,暗自做了决定,既然“齐老师”不愿叫人看出点什么,那他偏不让齐悦遂愿!
“呃,齐老师……”几人擦肩而过时,离得齐悦最近的一位女老师,尴尬地朝齐悦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