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鲤鱼打挺蹿起来:“哥!你说解爷爷知道吗?”
解老如果闷在家里,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电视和读报纸,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没接触这些,保姆和护工总会知道,没准儿已经卷铺盖走人了。就算这些情况全都排除,警方必然也已经找上门调查,所以解老不知情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此时是凌晨两点,萧泽和林予无暇顾及对方是否休息,因为他们两个急需确认。萧泽拨通了解老的手机号码,一声声机械音波循环传出,没有人接听。
林予已经套上毛衣和裤子,紧张地说:“爷爷应该正在睡觉,没听见。”
萧泽又拨打一次,仍然是漫长的等待。
就在即将挂机前那一秒,对方终于接通了,屏幕上显示为通话状态,解老疲惫又喑哑的声音徐徐传来:“喂……”
“老爷子,我是萧泽。”萧泽拿捏着语气,“是不是吵着你休息了,不好意思。”
解老并无责备,反而耐心地问:“有,有事儿吗?”
老爷子和他们一样心照不宣,但他们是关心,老爷子却可能隐藏了万千情绪。林予眼眶发胀,凑到手机旁说:“爷爷,我又拍了大海,发给你看看。”
“好……”
萧泽又问:“老爷子,这几天谁在照顾你?”
解老心脑昏沉:“贝贝,玉成的,上班……”
贝贝是花冠夜总会里的少爷,林予那次摸骨时见过,没想到在眼下这个关节,竟然是贝贝去家里照顾解老。
电话挂断,萧泽盯着黑掉的屏幕思考,似乎在做决定,林予抱着外套,似乎在等萧泽做决定。三两秒而已,萧泽说:“咱们回去一趟。”
他们连夜往回赶,甚至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等天亮后才给副队长打了通电话。又一次坐上高铁,林予没心情看风景,他把大海的照片发送给解老,想编辑短信说点什么,又觉得什么话语都挺苍白。
列车进站,萧泽和林予穿过拥挤的人潮离开,七点了,火车站外面已经是新的一天。随便叫了辆等活儿的出租车,萧泽碰上车门第一句就吓唬人,敢绕路就砸车。
司机一听赔着笑脸:“哪儿能啊,就算绕也是绕外地人。”
这话真实又缺德,萧泽和林予没有理会,都望着窗外的街道,祈祷不要堵车。司机嘴贫,乘客不说他要说:“你们去的那片儿最近不太平,我们都不愿意往那边走。”
还是没人搭理,司机继续:“这阵有件情杀案你们知道么?凶手就在那片儿住过,现在都逮他呢。”
林予问:“已经确定凶手了?”
“嗨呦,您没看新闻哪?”司机语气悠然,但没影响脚下加速,“早都查出监控了,老婆和二奶最后在一个小区里见面,那男的也去了,房子是男的给二奶住的,厨房的血迹压根儿没清理干净。”
如果在室内杀人,自己根本无法完全将痕迹抹除。
司机后来说了什么,林予和萧泽都没再听,萧泽又给解老打电话,对方却没有接听。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他们下车后快步冲进大门,林予偶一偏头,喊道:“贝贝!”
叫贝贝的男生从北边跑来,吃惊地说:“你是……算命的?!”
“是我,你不是在照顾解爷爷吗?”林予见对方拎着一盒烧麦,“你出来多久了?”
贝贝有些不明所以:“一个小时吧……爷爷醒得早,让我去买后街的烧麦,我抢的第一锅,已经尽快了……”
萧泽往里冲:“先回家!动作快点!”
贝贝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此刻看萧泽和林予的反应才恍然明白,解老是故意支开他吗?他来这儿照顾解老完全是自发行为,算是报答解玉成帮他还债的恩情,从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发生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
“快开门!”
林予贴在防盗门上听了一下,而后闪开让贝贝开门,贝贝拿着钥匙不停哆嗦,已经吓坏了。他夺下钥匙一把插进锁孔,但无论往左还是往右都拧不开,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
解老如果想做什么,这样就能避免贝贝的嫌疑。
萧泽立刻报警,现在解玉成属于通缉状态,片区的派出所时时待命,不消十分钟就赶到了,大家围守在门口,警察也顾不上询问因由,待门锁被撬开,他们进入屋内听见了狗崽的呜咽声。
萧泽和林予熟门熟路地冲到卧室门口,屋内光线明亮,阳台接收的光照射进来,风将窗帘轻轻吹动,那把轮椅翻倒在阳台的门边,轱辘旁能看到解老的双脚。
小狗崽呜呜叫着,见有人冲进来吓得躲进窗帘之下。萧泽和林予走近,再走近,萧泽将轮椅扶起推开,林予掀开了遮挡的窗帘。
窗户开着,一根皮带绕过窗框垂下,解老的脖颈死死勒在皮带里,上半身悬空着,近视镜片后的两眼呈翻白状态,躯体已经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