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蚀虫就消失,但是这种消失不是被消灭,而是被强行拖回阴界,第二天,或者总有一天,它们还会再回来。
然而,随着第一缕浅薄微弱的阳光出现在人间,奋战了一夜的猎人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有些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大家都累了,蚀虫的数量太多了。
苏长安环顾四周,他们担当的这个限制区,加上六个先锋小队的人,一共是二十六个猎人,围歼了近300头蚀虫。
大家都多多少少受了伤,有两个猎人伤得非常重,在蚀虫消失的第一个瞬间,一直隐藏在附近的医疗小队已经冲上了阵地,为他们急救。
隔着那些人,苏长安不知道受了重伤的那两个是刃还是眼,战斗中,他尽最大的努力盯着白墨,但是周围有十三个刃,他也不能真的就只管白墨一个人。战斗一结束,他马上开始四处寻找白墨的身影。
“我在这里,”白墨的声音中透着浓重的疲惫,苏长安猛地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人。
衣服都划破了,没关系;身上、脸上都有伤痕,没关系;握着七杀的那只手臂还在淌血,鲜血染红了剑刃,也没关系。
只要看一眼,苏长安就能确定白墨的状况,现在这样的伤势,对于白墨来说不痛不痒。
他们都还活着。
虽然苏长安知道,这只是围剿的第一天,今天还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在那一瞬间,当黎明的光晕投射到脸上,大地开始酝酿热力打算蒸腾一整天,苏长安还是有了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
他想,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的委屈可怜,因为白墨上前一步,微笑着拥抱了他。
每一次他伤心沮丧、心气难平的时候,白墨就会这样给他一个拥抱。
“回基地吧,洗个澡,睡一觉,大吃一顿。我们都会没事儿的。”白墨说。
苏长安点点头。他们坐上等候在一边的考斯特,车子会按照路线,把他们送回各自的别墅,专门的警卫员会看着他们回到房间去,并守在房间的门口。
围剿的十天里,猎人除了去训练场训练集结,是不能离开房间的,所有的饮食需要都可以告诉门口的警卫,或者自行用通讯器联络后勤。猎人们不会知道,这个别墅的几个房间里,有哪一个或哪几个,缺了人。
只有等到围剿结束的第二天,阵亡的猎人骨灰才会盖着旗帜,被送到别墅的主官手中。
在组织里,猎人们无组织无纪律其实是出了名的,对于这些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的猎人们,组织对他们的纪律性强制要求本来就不高,而且这不高的要求几乎每一条都会被违反。
唯有这个。没有猎人会违反这条规定。
因为他们谁也不想知道哪位队友死了,他们只想让自己先在这十天里活下来,然后再为战友流泪。
白墨和苏长安在一个小警卫的护送下回到了房间,苏长安疲惫入骨,饿的前心贴后背,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更想吃饭还是更想睡觉。
“先洗澡。”白墨几乎是立刻就知道苏长安在想什么,帮他做好了决定。
太累了,两个人都不想说话,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光,一起进了浴室,温热的水哗哗地留下来,他们沉默地冲洗了身体,为彼此涂上浴液,揉搓头发和后背。
身体的末端木木的,几乎没有感觉,而大脑却很清醒。苏长安想起早上的时候,只围剿了一个小时的眼们都疲惫不堪,丁一和夏春秋几乎没撑多久就因为体力不支退出了围剿战斗,只有苏长安放心不下白墨,硬是打了满场。
如果不是身体被淬炼过,自己估计现在就是条死鱼,绝对没力气蹦。
洗完战斗澡,门口的警卫正好敲门送吃的。满满一锅培根肉卷,煎蛋和浓汤,两碗盖浇饭,白饭上盖着菜心、土豆和鸡肉、虾仁儿,真正的中西合璧、丰盛异常。苏长安觉得,他的肚子都恨不得要伸出两条手臂来拥抱菜肴。
两个人道了谢,结果东西坐在房间的客厅里一通胡吃海喝。他们快吃完的时候,小警卫还给他们端来了茶水。
六点半的时候,两个人饭后犯困,加上整夜战斗,困得几乎站不住,他们通知了小警卫,就一头倒在了床上睡得人事不省。在他们睡着的期间,会有医生来给他们处理伤口,注射补充体力的营养剂。
☆、紫色火焰
苏长安和白墨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墨看了看表,估计再要不了多久,丁一就会呼叫他们开分队会议。
他拉起苏长安,迅速整理了个人卫生,叫门口的警卫给他们准备了高热量的晚饭。苏长安洗了把脸,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开始擦枪。